”
他抬頭,望了望醫院門外,看見外面這時起了風,街道旁的樹葉被吹得直響,搖搖晃晃的。
“你記不記得,你上次找我的時候,也是這種天氣。”
姜儀收回視線,將手上裝藥的袋子放在一旁的凳子上,另一只手下意識地扶了扶腰。他斂去最開始的那點笑意,回憶什麼似的,說:“其實就算你不來找我,我跟元庭也不會結婚。”
宋時微看著姜儀動作很慢地坐到自己旁邊,沒有說話。
“我一直挺羨慕你的,也討厭你。”
他骨架小,低下頭時,背脊處竟然可以看見聳出來的骨頭。姜儀緩緩說:“我總覺得,學不會珍惜的人,根本不配得到愛。”
“可我現在想,我還不如你呢。至少你還敢承認,還能去挽回。”他低聲呢喃一樣地,說:“我連想都不敢想。”
姜儀很難過。
宋時微靜靜地聽著,最終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
宋時微沒有安慰他,什麼都沒說。他想姜儀應該也不需要他那些沒什麼用的話,只是實在找不到可以傾訴的對象,內心又過于痛苦,所以才對著他傾吐一二。
姜儀顯然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很快將佝僂下去的背脊挺直,一如他刻進骨子里的驕傲。
“我跟你說這些做什麼。”他嗤笑一聲,音量很輕,更像是在嘲諷自己。
姜儀站起來,抿緊的唇和眼神都倔強,但宋時微看得出來,這已經是到極限了。
“為什麼要不敢,你又不差。”宋時微眸色淺淡,清清冷冷的,說:“人為什麼要活得那麼累。”
“想做的事,當然要去做。”
——“76號,宋時微。”
宋時微聞言轉過頭,最后看了姜儀一眼,什麼都沒說,朝著取藥的窗口走過去。
姜儀嚅囁兩下唇,ⓝ,Ⅰ眸子顫了顫,站在原地,神色并不清明。
他喊宋時微的名字,待到對方轉過身的時候,說:“我上次來的時候,碰見方知宇了。”
“他回國了,你知道嗎?”
第64章 “白月光。”
姜儀沒說之前,宋時微是真的不知道。
準確一點來說,應該是他太久沒有聽過方知宇的名字,一心圍著元庭打轉,壓根忘了還有方知宇這一號人。
說宋時微性子冷不是完全空穴來風的,除了經歷猥褻那一件事后短暫的幾個月里,他會關注一些關于那個救了自己的Alpha的消息,到后來就逐漸淡卻,和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繼續自己的獨來獨往。
至于那張證件照,和他所解釋的一樣,純屬意外。
真的要算起來,方知宇還是方木的遠房親戚,證件照也同樣出自方木的手。
那時元庭什麼都沒說地憑空消失,宋時微嘗試著去找過。
他聯系了所以可以聯系的人,一遍遍地到元庭曾經帶他去過的地方,固執又笨拙地給元庭發消息,可是什麼回應都沒有。
宋時微找不到元庭,在元庭誘導他分化了之后。
方木是宋時微的朋友,自然不希望看到宋時微繼續把心思耗費在一個憑空消失,在旁人眼里看來毫無擔當的Alpha身上。
他最后想了又想,很大公無私地將自己遠房表哥的證件照奉獻了出來,美曰其名拓寬新視野,走出一段感情的方法就是開始一段新的感情。
宋時微自然沒搭理方木的胡言亂語,只是照片卻收了起來,畢竟算得上救命恩人,冒冒然扔掉也算不得尊重。
再后來,再后來就怎麼了呢?
宋時微收回思緒,想,再后來,那張一直保留的證件照就被元庭翻了出來,成了一項他從沒愛過的鐵證。
“我想問你一件事。”宋時微眸間流露出點疑惑,說:“你為什麼會覺得,我必須要知道方知宇回國這件事。”
“你不應該知道嗎?”
姜儀下意識地,面對宋時微時又帶上了刺,那層刺是他自己給自己安上的隔閡,似乎只要足夠銳利,自己就可以不被別人所傷。
不過他又強迫自己緩和了語氣,因為宋時微好像并不是質問,而是真的感到不解。所以姜儀話語頓了頓,有些生硬地接道:“誰不知道方知宇是你白月光,圈子里早傳遍了。”
“什麼?”宋時微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頭一次生出些這個世界如此荒謬的不真實感,表情也有瞬間的凝固,像是不知道該做出什麼樣的表情更合適。
姜儀比宋時微更吃驚,他略微蹙眉,不敢相信自己堅信了這麼久的爆料居然是假的。
元庭和宋時微剛離婚那會兒,切切實實地在圈子里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大家都在猜測是什麼能讓一心只有宋時微的元庭選擇離婚,傳得最廣,也最有信服力的一個理由就是方知宇。
姜儀對此深信不疑,畢竟他自幼開始觀察宋時微,對宋時微被方知宇救下這件事了解得更加清楚。后來和元庭的接觸里,他本著人八卦的天性,也旁敲側擊打探過幾句,最終得出的結論就是宋時微心里有人,而那個人,不是元庭。
姜儀甚至可以很清楚地回想起那時的場景,元庭身后抵著路燈燈柱,低下頭,點燃了一根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