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情很好地掛斷不知道第幾通無關緊要的電話,眉梢染著些沒來得及散去的笑。那笑意清淺,卻真心實意。
宋時微收拾了下廚房,然后拿起沙發上搭著的,將才披在元庭身上的外套,轉身進了臥室。
外套上有元庭的信息素味。
宋時微抱著那件外套,身子側過來蜷著,動作很輕地嗅上面沾染的零星一點小蒼蘭味。
腺體一脹一脹的,又癢又熱,是臨近發情的征兆。中午打的抑制劑,又失效了。
但他沒有再去注射新的抑制劑,而是抱著這件衣裳,整個人縮成一團,好像元庭的信息素是什麼稀世珍寶,流失一丁點都是天大的浪費。
按方木的話說,宋時微就是作。
元庭的腺體本身就是人工改造,把信息素樣本交出去之后,照現在的技術,仿真合成的味道和效果和本體分泌的基本沒有太大差別。但宋時微就是不樂意,固執己見地覺得不一樣。
元庭身上的味道是溫暖的,當然不一樣。
宋時微半瞇著眼,白凈的臉上浮出些許潮紅,牙齒不重地咬著唇,抓著外套的手也格外用力地繃緊。
夜很深了,也很靜。
電話鈴聲突兀地響起,打破了房里的寂靜和旖旎。宋時微用力閉了閉眼,伸手把扔在床頭柜上的手機抓了過來。
“宋總。”女助理的聲音透過手機,清晰地傳進宋時微耳中。她說:“老元總的車禍,不是意外。”
女Alpha的語氣官方,沒有什麼情緒波動,卻平地驚雷一樣的,驚的宋時微猛地睜開眼,一下子坐起來,問:“什麼?”
他抿了下唇,眉頭不自覺地蹙起,稍稍猶豫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著什麼,道:“你繼續說。
”
這個消息來得實在突然,讓好不容易松懈下來的宋時微神經又猛地繃緊。
他原本只是覺得元父出車禍這件事太過離奇,又擔心元庭的狀態并不太好,所以順口讓助理去查了一下,誰成想真的誤打誤撞,得出了這個結果。
“張夫人的姐姐是曾經是老元總的情人,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幾年前去世了。”助理語調平直,說:“但我調查到,她在去世前不久,在老家縣城的小醫院做過腺體摘除手術。”
“隨后張夫人出現在了老元總身邊,身份是……張家的養女。”
“而和老元總撞上的那輛車,車主不是本地人,家里欠了很多債,債主就是張家。”
“停一下。”宋時微突然出聲,打斷了那頭的匯報,說:“有直接證據嗎?”
“有張夫人和那位司機的見面記錄。”
宋時微眉頭稍緊,在短暫的時間里意識到不太對勁。他斟酌少時,無厘頭地問:“張侞做這件事的時候,這麼不隱蔽麼?”
沒等那邊的人回答,他就想到了什麼一樣,自顧自地說:“不用再查了。”
“別透露出去,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
助理不懂宋時微這樣的原因,也識趣地沒有多問。宋時微掛斷電話,連帶著那一點不適都被此刻的猶疑給壓下來,忽略不計了。
他忽然覺得一切都說的通順了起來,元庭異常的反應是,看似無事表面下隱藏的波濤洶涌也是。
許是心里想了事,第二天一整天他有些心不在焉。
方木格外不樂意地敲了敲他面前的桌子,剛要張嘴陰陽怪氣兩句,又想起自己現在的情況也沒比宋時微好到哪里去,于是硬生生憋回了到嘴的話,略顯刻意地咳了兩聲。
“你說,元庭他是不是知道——”
“吃飯!”方木揚聲,拖長了嗓音喊,打斷了宋時微的話頭。他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翻了個白眼,小聲嘟囔:“一天到晚就會元庭元庭。”
宋時微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沒聽清楚方木的小聲嘀咕,于是抬起眼掃了過去,問:“你說什麼?”
“沒什麼。”方木低著頭吃飯,待嘴里的咽下去之后,又抬起頭,鼻子嗅了嗅,說:“你發情期快到了吧。”
“是。”
“等發情期過去,就差不多要手術了。”方木說:“你記得把行程空出來,別到時候又養不好,折騰來折騰去的。”
“我心里有數。”宋時微說。
的確是有數,所以跑去元庭身邊的次數格外勤。要說有什麼事,其實也沒有,就是單純想待在一起,哪怕一句話不說,光是看看也很好。
不過這次倒不一樣,宋時微糾結又猶豫,一句話堵在心里不知道該不該說出口。
他是個很藏事的人,不管心里想什麼,至少表面上都是波瀾不驚的樣子,冷冷淡淡的,讓隨便一個不熟的人來看,都是一貫的清冷模樣。
但元庭和他相處這麼多年,只要他想,怎麼會察覺不出來宋時微的心不在焉。
他照常應對著會場出現的問題,自顧自地和旁人商討最合適的方案,看似沒感覺出一點異樣。
等一切差不多結束,元庭邊收拾文件,邊頭也不抬地突然出聲:“你是有什麼事嗎?”
他語氣溫和,和剛才對員工說話的態度差不離,揚起眼,笑了一下,說:“我看你想說很久了。”
宋時微長睫略垂,落在眼尾,后槽牙緊了又緊,心一橫說出了口:“元叔叔這次出事,可能不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