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木伸手扶了下眼鏡框架,有些恨鐵不成鋼地嘆了口氣。宋時微就是不會利用他創造的機會,固執又別扭,活像個愣木頭,該的他追不到自己的Alpha。
他拉開抽屜,從里面翻出元庭給他留下的名片,用座機按通了上面的電話號碼。
那邊“嘟嘟”兩聲,很快被人接通,對方聲音甜美,應該是元庭的助理。
“你好,我是方木。”他說:“對,找你們元總有些事。”
第37章 “腺體。”
和元庭見面的時間很快被敲定下來,是方木撥出這通電話時沒意料到的迅速。
直到和元庭真正見面,方木一顆懸在嗓子眼的心才緩緩落回去,那種恍然也隨之逐漸褪去。
但方木剛放下的心又被元庭接下來的動作吊起來,不上不下的,讓他一時間不知說些什麼。
元庭還是他記憶中的樣子,好像瘦了些許,五官更加立體,沒笑的時候顯出幾分高階Alpha的野性來。
他抬了抬眼皮,后知后覺露出個淺淡的笑:“抱歉,來晚了。”
他遞過去一份文件,手指修長,襯著雪白的紙張格外好看。
“這是我的信息素樣本。”元庭沒理會方木猛地瞪大的眼,對他表露出的詫異也沒什麼反應,只是自顧自地接著說:“你應該也知道,我的腺體是人工改造的,信息素跟合成的沒差。”
“你……”方木欲言又止,最初的詫異過去,心下情緒百轉千回,深深看了他一眼,說:“謝謝。”
元庭聞言笑了下,將置于桌面上的菜單推過去,說:“有什麼想喝的嗎?”
方木和元庭沒什麼共同話題,最大的聯系就是宋時微。他簡單說了一下宋時微的腺體狀況,然后猶豫幾番,還是把一直想問的問題說出了口。
“你現在是什麼想法呢?”
他眉頭稍稍擰了擰,目光里透出些不解,說:“你……不喜歡他,為什麼還愿意提供自己的信息素?”
元庭一直沒什麼波動的眸光聞言閃了閃,他略略挑眉,似乎沒想到方木會這樣直接發問。
不過他并未讓這份驚異表露出來,只是說:“已經答應的事情,總不該反悔的。”
他沒明說,方木卻聽懂了。
這份承諾是元庭得知宋時微做完標記消除手術之后給出的,那時他們甚至尚未辦完離婚手續,而那時,距離現今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年。
這一年里,元庭和宋時微究竟發生了些什麼,方木說實話,并不如元庭以為的那樣了解。
人在不同情感狀態下的決定往往不同,就像元庭曾經以為自己會一輩子無條件包容宋時微所做的一切,現在想來,也只覺得好笑。
和鐘雨晴說的差不多,除了感動深陷其中的自己,什麼都不會得到。
對于元庭來說,這份樣本是他對承諾的兌現,亦是對過去那樣多年的一個交代。
其實這份樣本大可以由元庭任何一個助理來轉達,但元庭還是自己來了。
方木想,元庭愿意抽出時間來親手交出自己的信息素樣本,卻不愿意再見宋時微一面。這個行為本身,就是比語言強硬一萬倍的拒絕。
“還有個問題,我一直很想問你,但是沒有機會。”方木收回思緒,笑眼盈盈的。
他抬起手,虛點了下自己的防咬圈,說:“鐘雨晴私下找過我很多次,咨詢消除Alpha標記的注意事項。”
“你的意思呢?”方木垂了下眼睫,讓人看不透他的心思:“你想要去除這個標記嗎?”
天色已經不早了,窗外暗下去,街上也亮起燈。
這種問題對于他倆的關系來說,其實是有些冒犯的。但元庭沒有指出方木的無理,思索了片刻就給出了答案。
他思考的時間不長,說明他私底下并不是沒有考慮過。
“情感上來說,我應該在解除伴侶關系之后就去完成手術。但現實是,現在的醫療水平沒有達到可以徹底消除它的高度。”
元庭十指交叉,搭在桌面上,他一雙眸子淺褐色,在白光的照映下偏向茶棕。
他敘述事實一樣的,唇角帶著習慣性的弧度,說:“我不想承擔未知的風險,方醫生,你能懂我的意思嗎?”
“……”
憑心而論,如果他的所有患者都像元庭一樣思慮周全,方木是很樂意見到的。
他見過太多不聽醫囑一意孤行的人,任性又固執,被一時情感支配了大腦,尤其以宋時微作為代表。
“當然。”方木收起那一份文件,對著元庭露出一個笑容,說:“很感謝你愿意幫忙,如果以后有我和宋家能幫忙的,盡管提。”
“好。”元庭點點頭,沒有拒絕。他跟在方木之后站起來,說:“時間不早了,早些回去吧。”
方木比元庭矮上許多,需要仰起頭才能看見他的神色。他側過頭,微抬著下頷,目光是元庭沒看懂的復雜。
“我還有點事,你先走吧。”他搖了搖頭,說。
元庭沒過多追問,便轉身出了包廂的門。
Alpha走后,整個包間就空蕩了許多。方木維持著目送元庭離開的姿勢,緩了少時才平聲說:“他走了,你還躲著干什麼?”
角落里與之相對應的傳來點窸窸窣窣的聲響,方木轉頭,對上了宋時微在燈光下白到近乎透明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