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微掀開空調被,光著腳踩在地面,拉開了衣柜。他的穿衣風格其實一直單調無趣,上學的時候穿校服,工作了就萬年不變的黑色西裝。
元庭最開始的時候很喜歡給他買各種風格的衣服,就算曾經的宋時微連一個眼神都不會分給它。
宋時微站在衣柜前,看著那一列掛在衣櫥里,元庭買的衣服,有些遲鈍地感謝那個鬼使神差將這些衣服裝進行李箱的自己。
他舌尖抵著上顎,停頓了一下,把衣服從衣架上取下來,對著鏡子一件一件地試過去。
長相足夠好看的人其實是不太需要靠著服裝來裝飾的,因為無論穿什麼都不會掩蓋那份美感。
宋時微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眼眸暗沉,看不出有什麼情緒。
他抬手撫了下脖頸間掛著的項鏈,然后頓了頓,將吊墜藏進了衣領下。
吊墜是他上次意外找到的婚戒,他想了許久,找了根黑繩將其串起,偷偷掛在了脖子上。
宋時微沒有那個資格將它戴在手上,這種遲來的忠誠也不夠拿的出手。他微微勾下身,神情掩在垂下的長發之下,讓人看不懂他的內心。
“你吃早飯了嗎?”
宋時微來得很早,站在元庭身前,仰起臉看他俊挺的側臉,脖子拉成一條漂亮的弧線。那根黑色的繩尾端沒入襯衫領口下,襯得他膚色更加白了一度。
元庭被這根項鏈吸引了目光,視線停頓了少時,又不著痕跡地移開。
宋時微不常戴飾品,至少在元庭和宋時微生活的那幾年里,他沒有見過宋時微戴過任何項鏈一類的東西。
“還沒有。”元庭笑了笑,將眼底的情緒掩飾得很好。他看向宋時微,主動問:“要一起嗎?這附近有一家早餐店還算不錯。”
“好。”
早餐店的人不算太多,可能是位置偏僻的緣故。店面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凈。
元庭應該是這家店的常客,他笑著跟老板攀談幾句,隨后扭過頭和宋時微介紹:“這家店的老板是王姨的伴侶。”
“王姨還好嗎?”宋時微跟著元庭坐下,他接著元庭的話頭,雙眸時刻看著元庭,說:“我好久沒見過王姨了。”
“她和原來的Alpha離婚了,現在過得很幸福。”元庭笑了下,似乎就是隨口一提,將菜單遞過去,說:“有什麼想吃的嗎?”
宋時微聞言視線一愣,有些刻意地躲開目光,蔥白的指尖頓了頓,好像沒有聽懂元庭言下之意,只是接過菜單,眼神閃了閃,說:“這樣的話,離婚了也挺好的。”
“可以碰見更好的,也可以重新認識一個人。”宋時微神色淡淡的,眉目半垂,說著抬起眼,沖元庭笑了:“全部都重新開始,你覺得好嗎?”
元庭少見地沉默下去,他過了少時才輕笑出聲,沒接宋時微的話茬,說:“時候不早了,我們快點吧。”
宋時微識趣地沒再進一步地問下去,因為元庭的沉默就是答案。他悄悄抬起眼,看元庭禮貌但淡漠的微笑,忽然覺得有趣。
自從離婚之后,元庭好像就一直處于這種疏離的狀態里,宋時微難以看到元庭任何情緒上的波動。
以至于到了現在,宋時微看見元庭因為自己吃癟的樣子,都奇怪地感到快樂。
重新追回一個已經不再愛自己的人,過程其實痛苦又難捱。
但宋時微抿了下唇,發自內心地雀躍。
他對元庭的愛已經到了一種新的境界,就是不再需要元庭的反饋,他可以一個人獨自撐上許久許久。
——“那你是什麼意思呢?”
——“你要跟我分手是嗎?”
“那邊怎麼了?”宋時微聞聲轉過視線,碎蓋的劉ⓝ,Ⅰ海隨著動作晃了一下。
元庭停下腳步,順著宋時微的方向看過去,有些驚異地挑了挑眉。
“……那是姜儀嗎?”宋時微凝神看了幾秒,臉上的表情一時有些奇怪,他若有所思地黯了黯眸子,看樣子似乎在欲言又止。
“不知道。”元庭其實認出來正在拉扯的那兩個人,只是收回目光,什麼都沒說。
“我們進去吧。”元庭上前一步,擋住了宋時微的視線。他笑了笑,眼神瞥過一眼姜儀蹲下去的背影,收回目光,看著宋時微,說:“我很期待這次畫展。”
“好。”宋時微理解元庭的做法,順從地低下頭,跟著元庭走進了展廳。
展廳里的人并不多,燈光照得很亮。受邀的人大多來自同一個圈層,互相都認識,屬于可以說的上話,至少都是眼熟的程度。
“你喜歡綠玫瑰嗎?”宋時微站在元庭身側,側過臉仰視他,唇角微微勾著,光落在眉梢,依然美的堪比畫作。
“什麼?”
“我說,你喜歡綠玫瑰嗎?”宋時微稍稍提高了聲音,很直白地看著元庭,沒有遮掩眼底的情緒,說:“你看了這副畫很久。”
宋時微說的畫,留白很多,獨獨一束綠玫瑰在畫布中間,色彩亮眼。
可是不知為什麼,宋時微總覺得元庭眼神落寞又傷感,似乎在透過畫,緬懷著什麼。
“我不喜歡玫瑰。
”元庭聲音低啞,笑意很淡。他眼睫顫了一下,低聲說:“不管什麼顏色,都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