贗品存在的唯一價值就是模仿正品,等到它不再像了,就到了被丟棄的時候。
宴會的氣氛逐漸熱鬧起來,姜儀墊著腳尖,搭著元庭的肩膀,隨著節拍舞動。
燈光再次暗下去,一曲已經結束。他閉上眼,在余韻里覺得眩暈和惡心。
怎麼會不惡心呢。姜儀笑起來,他的母親在短暫的一生里,把所有的愛和熱情都給了姜震云,天真地以為自己會收獲同等的愛意,卻在淪陷之后才可悲地發現,自己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替代品。
正品光鮮亮麗,是生來金貴,優雅雍容的公主;是姜震云求而不得,藏在心底的宋家長女;也是宋時微的生母,宋舒茹。
她如何能夠想到,她生時是宋舒茹的仿品,死后竟然連孩子都要淪為姜震云比較的對象。
姜儀像是生于泥濘的,丑陋不堪的蟲,所有的舉動都在效仿宋時微,又什麼都比不上宋時微。
他嫉妒又扭曲,恨著,又羨慕著。
宋時微什麼都不用做,就有這麼多人愛他,卻怎麼都學不會珍惜。他端著架子,冰冰冷冷,凡人勿近的那副樣子,讓姜儀光是看著,都覺得他不配被愛。
他無數次在生日的時候許愿,想著,如果宋時微也可以不被人愛就好了。也像他一樣,變成一個只有自己的可憐蟲。
可等到宋時微真的和元庭離婚,他親耳聽見,曾經為了宋時微可以連繼承權,腺體和Alpha的尊嚴都不要的元庭說,他不愛宋時微的時候,他又并不覺得快樂。
姜儀松開了元庭的手,低聲說:“我頭暈,想回家了。
”
“好。”元庭扶著他的肩,低著頭,問他:“能自己走嗎?”
“怎麼,我不能走,元總就打算抱我了嗎?”姜儀低垂著眼,笑著拂開元庭虛攬著他的手,說:“現在又沒人看我們,這麼溫柔,不怕我真喜歡上你。”
元庭抿了抿嘴,語氣冷下來,說:“你臉色很差。”
“你剛剛那些朋友呢,哪個能送你回家?”
“……我沒事。”姜儀走出門,頭發有些長了,垂在腦后,看上去很柔軟。
他轉過身,那雙干凈到極致的眼睛里像是含著淚,手上拿著從侍者那兒拿回來的手機,晃了晃,沖元庭說:“我找祈云送我,你別管了。”
“那你注意安全。”元庭不太明顯地蹙了下眉,說:“不然我陪你等他過來。”
“行了你,人家都說了不用,你非多管閑事干什麼。”鐘雨晴雙手環胸,懶懶地靠著墻,指尖夾著根細長的女士煙,瞇著眼似笑非笑。
她長發散下,波浪及腰,一身包臀黑裙,踩著細跟綁帶鞋,妝容嫵媚妖艷。
“雨晴。”元庭緩和眉眼,說:“你怎麼在這?”
“里面太悶了,出來透透氣。”鐘雨晴撩了下垂到胸前的長發,上下掃視了一眼站在元庭身后的姜儀,臉上的笑意不變,說:“這不是姜家的小少爺嗎,怎麼跟你在一塊?”
“還要送人回家啊,還挺紳士。”鐘雨晴上前幾步,拍拍元庭的肩膀,眼神意味深長的,說:“不過還是要看人樂不樂意吧,別一次吃了虧還不夠。”
她笑了笑,面向姜儀,高等Alpha的信息素露出來一點,是紅酒的氣味,說:“Omega在外面確實要注意安全,跟別的Alpha保持一點距離,姜少爺,你說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姜儀感受到Alpha的威壓,面色一白。
他扯了扯嘴角,說:“當然有道理。”
他掙開元庭扶著他的手,漂亮的眉眼冷冰冰的,垂下去,沒看任何人,只低頭看手機,說:“不用管我,我自己可以。”
元庭還想說些什麼,被鐘雨晴上前用身子攔住。鐘雨晴勾著紅唇,攝人心魂得緊。她張了張唇,說:“那要注意安全哦,我找元庭有點事,就不送了。”
“雨晴……”
“走吧。”鐘雨晴在轉過頭的瞬間變了臉色,狠狠剜了元庭一眼,生拉硬拽地把人帶走了。
她一巴掌拍上元庭的頭,罵他:“我這才幾天沒跟你見,你就又招一個爛桃花來?”
“……我跟他沒什麼。”元庭有些不知如何解釋,但是仍然好脾氣地安撫鐘雨晴,說:“他有男朋友。”
“你也知道他有男朋友。”鐘雨晴沒消氣,依舊瞪著元庭,說:“你這大晚上的跟他孤A寡O的,想干什麼啊你?”
“他什麼背景你沒查清楚嗎?他家那點腌臜事你是不是不知道?你不膈應我都替你膈應——”
“我知道。”元庭低下頭,無意識地摩挲指腹,說:“第一次見過之后已經查過了。”
“那我是服了你哈。”鐘雨晴翻他一個白眼,說:“你心還挺大,你也不怕被人坑死。”
“他也挺可憐的。”元庭順勢靠著背后的欄桿,目光落在黑夜中,狀似隨意地說:“那麼小的年紀,母親就去世了。”
“也沒有人一開始就很壞,他也沒有干什麼壞事。”元庭手肘撐著欄桿,笑著說:“姐,我在他那個歲數的時候,比他還是要壞點。”
鐘雨晴被元庭眼里一閃而過的傷感咽住,緩了緩才說:“那誰不可憐啊……哎呀算了,我懶得管你那些破事。”
她湊近元庭,臉上浮出笑意,放低了聲音說:“你跟宋時微不是離了嘛……我這邊蠻多Omega都挺想認識你的,抽點時間過來見見?”
“姐,你別弄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