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嘯行面上明顯一冷,手上的筆重重擱下。
“簽,怎麼不簽?”
馮慧悄悄嘆了口氣。
不該先提徐經理的,她真是糊涂,這不是找罵嗎?
氣氛緊張,不知道陸總在想什麼。
一陣沉默后。
“陸總。”馮慧猶豫片刻,還是開了口,“您今天戴的戒指真好看。”
一向公事公辦的助理突然來了這麼一句,陸嘯行也愣了愣。
很快,他的臉上露出了一點笑意,甚至有一絲得意一閃而過,馮慧幾乎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哦,晏泊如送我的。”陸嘯行很自然地靠回椅背,摸了摸戒圈,不再是渾身緊繃的狀態。
“很正常,我們結婚了。”他的面色一如既往的冷淡自持。
“行了,簽章的管理確實有漏洞,你去重新寫個流程,做完了給我看看,也不著急。”陸嘯行揮了揮手。
剛剛冒起的火好像就這麼消了,也沒追究她的責任。
馮助理決定明天中午請沈秋吃個工作餐。
第97章 你在羨慕嗎
“把他給我送回西北去!”陸柏言一巴掌拍在桌上,對著電話吼得氣沉丹田。
辦公室的門被拍得啪啪響,陸柏言心頭火起,順手抄起桌上的煙灰缸就往門口砸。
玻璃碎裂的聲音炸開,進來的幾人一身民警制服,徐經理杵在最后面,眼神躲閃。
“您好,分局派出所,有人報警,您涉嫌偽造公司簽章,麻煩配合我們調查。”
陸柏言電話都沒來得及掛,臉上的憤怒還沒收回去,直接愣在了原地。
偽造公司印章而已,不是什麼大事,很快,他斂了斂表情,還算淡定地將手機放了下來。
陸嘯行站在鍍膜玻璃后,單手插兜,靜靜看著樓下的兵荒馬亂。
陸柏言喜歡看風景,又不喜歡跟他靠得太近,辦公室在靠窗的拐角,位置不錯。
沒看多久,他冷著臉轉身離開。
這確實是他的親叔叔,在他爺爺、他爸爸還活著時,兩家關系還算不錯。
和他爸相比,陸柏言和藹不少,也護短,是個會帶倆兒子去游泳、踢足球的父親,在他年紀還小時,偶爾會主動提出帶他一起。
也是這個人,得知了他爸生病的消息后,讓陸景瀾來套近乎、打探他的行蹤,在他的車上動手腳,害他差點在車禍里喪命,病床上躺了大半年,大大小小的手術做了不知多少。
借由催眠的手段逐漸恢復記憶后,連帶著車輛飛馳時發現剎車失靈時的那種恐慌、安全氣囊瞬間炸開時五臟六腑被擠壓的疼痛,也一起回來了。
年幼時的陸景瀾常常對著他露出嫉恨或憤怒的表情,其實他又何嘗不羨慕。
他和任何人起了爭端,無論什麼緣由,從父母那里先得到的永遠是責備。
而他的這倆堂兄弟,陸景瀾和陸鵬飛,最先得到的總是安慰和保護。
車停到了院前,一樓客廳的暖燈打在草坪上,灑了一地的斑斑駁駁。
最冷的時候似乎已經過去了。
晏泊如這個時候應該赤著腳縮在沙發上看著什麼,不說話時,他的表情里總帶著點散漫,不相熟的人看到,大約會以為他在不耐煩。
心里倏然一暖,陸嘯行的嘴角下意識翹起。
雖然方式方法讓人一時難以接受,但不可否認,晏泊如在用著他自覺正確的方式保護他。
年近三十了,還是第一次感受到這種無條件的、近乎不講道理的保護。
小時候沒得到,長大后又不需要了。
他確實足夠理性成熟,也知道晏泊如的性格不像表現出來得那樣好。
孤僻又小氣,愛鉆牛角尖,都是最近剛發現的。
他們也許還會出現意見分歧,會有或大或小的矛盾,但兩個人相處,對和錯的界限未必分明,他并不代表完全正確,自然也不該只要求一個人改變。
相愛不過是相互馴化,繼而成為彼此的獨一無二。
何況,他其實有點隱蔽的高興。
因為這些不那麼完美的晏泊如,只有他能看到。
“回來啦?”門剛打開,就見晏泊如光著一只腳,積極地蹦到玄關,彎腰想給他拿拖鞋。
腰還沒彎下去,便被制止了。
晏泊如被攔腰抱了過來,陸嘯行貼了貼他的額頭。
“似乎還有些低燒。”
晏泊如嘴硬,“沒有,你剛從外面回來,額頭涼。”
有個MV的服裝要幫忙準備,他不得清閑,熬了個夜,昨天早上起的低燒,吃了點藥,拖拖拉拉到現在還沒退。
“量體溫了嗎?”陸嘯行習慣性皺起眉。
他懷疑是自己上次做得太過。
“我的問題。”他開始自責,側身想去拿體溫計。
只一個眼神,晏泊如就知道陸總在想什麼。
“我很快就好了,不礙事。”他勾住了陸嘯行的腰帶不讓人走,意思明顯。
陸嘯行頗有些手足無措,退了退想推拒,最后還是伸手攬住了晏泊如的腰。
“你怎麼這麼…”他似乎在傷腦經。
有些事他不但做不出來,連稍微過界的詞語都說不出口。
“我怎麼了?”晏泊如偏頭看他,直勾勾的眼神里無端帶著點無辜的意味。
陸嘯行終是忍不住,湊過去親了親他的眼睛,“等退燒了…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