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嘯行腦子里跑著火車,自己心軟得一塌糊涂,理智在搖搖欲墜。
“晏家是不是對你不太好。”陸嘯行自顧自腦補了一大堆灰姑娘的故事,眼神濕漉漉的。
晏泊如失笑,搖了搖頭。
“爸爸媽媽對我挺好的。”這個稱呼他叫得有些生疏,應該不常叫。
“尤其是晏楠,她是真的把我當成了親弟弟。”
“我也試圖把她當成我的親姐姐,雖然我不知道該如何做。”
因為真心應該換到真心。
但是,他越界了。
他曾經央求晏楠幫他去開一次家長會,那是他第一次主動提要求。
但他確實不知道那一天,是晏楠鋼琴比賽的日子。
晏楠答應了他,替他去開了家長會,幫他拿了獎狀。
回家的時候,晏父晏母還是笑著的,隔天晏楠去高中寄宿后,那張獎狀被撕得粉碎,晏泊如跪在碎紙上,被要求反思。
其實,不是多重要的比賽。
那是他唯一一次在晏家受到身體上的懲罰,如果跪著反思也算體罰的話。
晏泊如從舊事里回過神來,總結道:“就是因為對我太好,所以我得守好規矩。”
“我小時候,沒什麼夢想。”這句話他說得很突兀。
大約是已經說了很多事,他的語氣自然了不少。
“順哥說,他想賺很多錢,想買好吃的,還要給我買副手套。”
“而我只想爬上山頂,去看一次完整的落日。”
“我想知道太陽最后掉進了哪里,天又為什麼不能一直暖和啊。”
說到這里,他抬起頭,看著黑漆漆的天空。
北京總是很難看到星星,他小時候在江南看到的滿天繁星,大約是徹底不見了。
“你知道我為什麼會決定追你嗎?”他重新低下頭,和陸嘯行對上視線。
他的臉頰一凍就會泛起薄紅,然而他的眼睛很亮,就像他每一次看過來的那樣。
陸嘯行有些愣怔。
他為什麼會懷疑晏泊如不愛他呢。
“那天,學堂路上的風很輕,你轉頭看我的眼神,太溫柔了。”
“你讓我覺得很溫暖。”這句話,他說得很小聲。
感情總是起于微末時。
他是個心腸又硬、算得上冷漠的人,即使陸嘯行又帥又有錢,在相遇的第一眼,他也并沒有愛上這個人。
只是有些許好感,作為一個優質男性應得的一點好感。
情緒也許是一點點變化的,也許是突然改變的。
他太干凈了,他突然就想從他那里得到偏愛。
就像他想要的一只干凈的,全新的,完完全全屬于他的玩具熊。
晏泊如從口袋里掏出一枚款式簡單大方的銀戒指。
因為太過倉促,連盒子都沒有好好準備,就這麼拿了出來。
“可以跟你換嗎?”他問得小心,聲音有些發抖,帶著一點忐忑和羞愧。
“這是我自己設計的,比不上你去找人定制的那兩枚。”
“以前那枚小一點的就好。”他在說要換的戒指,提著要求。
陸嘯行沒立即回答。
“我現在對你不好嗎?我就以前對你好?”他不知在糾結著什麼莫名其妙的事。
“沒有。”晏泊如搖搖頭,被這一聲質問問懵了。
“走吧。”陸嘯行很快站起身,似乎不耐煩再坐在這里,聊這沒完沒了的天。
晏泊如低下頭,捏了捏手心里的那枚戒指,吸了吸鼻子,有些難過。
“回去給你。”陸嘯行聲音還是一貫的冷淡。
晏泊如一下抬起頭。
他跟在陸嘯行身后,往家走,路燈將他的影子融進了陸嘯行的影子里。
他好像突然變成了一個小孩。
第96章 夸夸他的戒指
“這邊地方更大一點,你不是總說衣帽間有點小。”陸嘯行脫了大衣,隨手搭在沙發背上。
寬肩腿長,他的背影很好看。
只是不知在忙些什麼,一直沒有回頭。
他們回了香山別墅,他大半夜追過來想見一面卻沒被邀請進去的地方。
晏泊如悄聲走了幾步,從背后摟著陸嘯行的腰,嗡聲嗡氣的,“你住哪兒我就住哪兒。”
說好要換給他的戒指還沒兌現,但剛剛那句話里的潛臺詞也很明顯。
他好像終于抱住了他的玩具熊。
沒多久,晏泊如的手就不老實了,一點點沿著勁瘦的腰腹往上。
掌心之下,柔軟的布料堪堪遮掩住了略顯紊亂的心跳。
在遮掩不住之前,陸嘯行抓住了晏泊如的手腕。
晏泊如便不動了,只用臉蹭了蹭他短短的發茬。
“陸總不給睡了。”語氣是平淡的陳述,帶了點不難發覺的委屈。
被抓住的手腕被捏得有些疼,晏泊如絲毫未覺。
陸嘯行的態度很明顯軟化了不少,這個時候趁熱打鐵最好。
雖然慘不是他主動賣的,到現在還有些措手不及。
剛被卷進了舊事的回憶里,心里似有漫天大火燎起,情緒頂在頭上,心臟薄得像一層一戳即破的紙。
想象中的討厭或憐憫并沒有來臨,陸嘯行主動給了他一個擁抱。
不想放棄,也想得到比擁抱更直接的親密。
他附上去,一點點親陸嘯行的耳垂,好像把心里揉碎的五味雜陳悄悄戳破了一個洞,克制又克制著,妄圖借由這點親吻去填補那不斷擴大的空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