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楠來了電話,讓晏泊如幫忙料理一下在京中的人情往來,她這兩天回上海了,年中的董事會召開在即。
“魏董的父親過八十大壽,禮我已經讓助理備好了,你替我去一趟吧。”
晏泊如自然應承。
“小如,彩妝線的外包設計,要得有點趕,辛苦你了。”
“我知道,我定了兩個方案,這幾天就能弄好發給你敲定細節。”
這事沒有那麼簡單,整個新品系列涵蓋了各種彩妝品類,要定什麼主題,搞什麼噱頭,有什麼文化內涵,能不能抓住目標消費者的眼球,都需要考慮在內,不是晏泊如一個人可以拍板決定的。
“你剛回來,應該讓你多休息幾天的。”晏楠感到抱歉。
“沒事。”
晏泊如從來不參與金繡集團的管理工作,做設計也是以私人工作室的名義接的外包,連整體定什麼色調都會提前和主管溝通對接,是完完全全的乙方打工人。
晏楠猶豫幾秒,還是問道:“還是因為之前媽說的那些話麼…”
有些話當著面說不出口,她應該是早就想問了。
晏泊如打斷了她,“姐,晏家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這是不會改變的,而你是我姐,這也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晏楠似乎嘆了口氣,“小如,委屈你了。”
她很快換了個話題,問:“明天你和陸嘯行一起去嗎?”
“不一定。”晏泊如覺得概率很低。
“陸嘯行要是欺負你,要跟姐說。”
“怎麼會,他對我很好。”
掛了電話,晏泊如坐在地毯上發了會兒呆,偶然間移了移視線,才發現吳管家已經默默在一旁站了許久。
見他終于從思緒里出來,吳管家弓著腰走過來,一臉小心,說是陸夫人有話跟他說。
撥通后,晏泊如拿起房間里的座機,接了起來。
“你當年是以什麼目的要攛掇嘯行跟你一起出國的,你自己忘了,還需要我再說一次嗎?”
時隔多年,再聽到陸夫人裴玉珍的聲音,晏泊如一時間有些恍惚。
還是那麼直白,帶著點傲慢和怒火,還有不容置喙的固執。
陸夫人婚禮全程連面都沒露,說是身體不好,其實婚禮前才去了一趟慈善晚宴。
也能理解她的憤怒和排斥,獨生子娶了個男人,至少婚姻存續期沒法有婚生子了,又沒機會練小號,掙出的家業沒人繼承,想想都覺得虧得慌。
晏泊如沉默了片刻,再開口時帶了點感慨,“命運真是很神奇的東西,現在我都得叫您一聲媽了。”
這句話成功激怒了對方,晏泊如將聽筒拿開了些,用手蓋住了刺耳的質問。
可能還夾雜著辱罵。
“你在這兒鉆我的空子是吧,讓我誤以為要嫁過來的是你那個姐姐,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這句質問她從婚禮前一天忍到了現在,因為晏泊如至今都沒主動去看她,陸嘯行也像是忘了這件事。
沒必要聯絡感情,不算壞事,可事情似乎在往不可控的方向發展,裴玉珍終于沉不住氣了。
她厲聲警告,“別得意,陸嘯行不可能記吃不記打,他不會再傻乎乎追著你跑,你最好別再打他主意,兩家合作結束,立馬給我離婚,否則我,我會…”
“您會怎麼做,把當年的話再說一遍嗎?”晏泊如打斷了她,又問:“當年的事,為什麼又要再說一遍,我是個什麼樣的人,陸嘯行心里難道不清楚麼。
”
電話那頭的人好一陣沉默。
“媽,別生氣了,保持心情愉悅才能身體健康,很抱歉又出現在了您面前,我們相處得很好,有機會一起去看您。”
“嘟嘟嘟”,聽筒里傳來了突兀的忙音。
從裴玉珍的話語間的潛臺詞里,晏泊如可以推斷,陸嘯行是真的徹底把他忘記了。
一個人留在了記憶里的感覺不算美好,然而也是機會。
這件事,裴玉珍應該不會主動提,他也不會。
第15章 只是聯姻罷了
金嵐療養院。
粗陋的樹蔭下,負責照顧陸夫人的保姆王萍焦急地探頭張望著,估計已經等了很久,陸嘯行見狀讓司機提前停了車,下來和王萍一起沿著寬闊的大道往院子里走。
“今天太太發了好大的脾氣,午飯沒吃,晚飯的碗筷也摔了,還把我趕了出來,我是實在沒辦法了,才斗膽請少爺來一趟。”王萍四十多歲,眼尾皺紋不少,從玫瑰莊園到金嵐療養院,一直在陸夫人身邊照顧著。
她有個兒子在外留學,一刻也不敢歇,做事勤勉又謹慎,生怕丟了月薪過萬的工作。
“昨天還好好的?”陸嘯行聞言皺起眉。
“是啊。”王萍習慣性低著頭,背微微佝僂著。
“今天誰來過了嗎?”
王萍沉默片刻,試探著提了提,“您知道的,夫人每隔幾天就要給老吳打電話,詢問您的飲食起居。”
老吳就是玫瑰莊園的老管家。
陸嘯行腳步一頓,面上看不出什麼情緒,接著抬腿往臺階上邁。
推開房門前,陸嘯行接過司機手里的補品禮盒。
“媽。”
“今天有人送了盒好燕窩,特意拿來給您。
”他很自然地和背對著大門坐在輪椅上的裴玉珍寒暄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