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在電話先是咽了咽口水,之后語氣沉重一板一眼地向沈時安匯報了九個字:“江先生的奶奶出事了。”
沈時安坐飛機趕回安城的時候已經是當天下午,江奶奶在助理和護工方阿姨的安排下已經住進了病房里,鬧事的那伙人見狀不妙,早已經散得沒了個人影。
沈時安推門走進病房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靠在枕頭邊、眼神空泛嘴里還在不斷喃喃自語說著什麼的老人。她頭上纏著的紗布隱約滲出紅色的斑斑血跡,手部和腿上分別打著石膏上了夾板,精神狀態看上去依舊十分不穩定。
看到奶奶一夕間變成了這副模樣,沈時安心下一沉,眼底的眸色已然跌至了冰點,語氣冷冷地開口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發生今天這種事情顯然是誰也沒有預料到的,方阿姨也被嚇得不輕,見沈時安問起,只能定了定神,將早上的情況如實轉述給了他。
今日一大早,方阿姨伺候老太太洗漱吃過早飯后,從廚房拿了購物袋準備去往市場買菜。
然而一開門的功夫,卻突然有五六個手里拿著話筒、扛著攝像機的陌生人突然從外面闖了進來。
方阿姨一個人攔不住那麼多人,那些人就圍到老太太面前對著老太太瘋狂拍照,將話筒全部懟到了老人面前逼問他知不知道自己的孫子江凌現在被有錢人包養了、正在給人家做小三的事情。
因為得到過江凌的授意,所以方阿姨之前有給江奶奶提過江凌已經結婚的事情。
作為看著江凌長大最親近的人,老人心里自然是高興的。
然而現在這些記者突然闖進家里將這種不堪的丑事捅到奶奶面前,顛覆了她的認知。五六張嘴聚在一起吵吵吵嚷嚷,搞得人根本就聽不清他們每個人在說什麼,更別提讓精神狀態一直不好的奶奶在此時此刻去跟人分辯什麼。
“不是小三,我孫子不是小三。”
奶奶一邊痛苦地搖著頭一邊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然而那些所謂的記者根本就不顧老人死活,即使方阿姨已經扯著嗓子呵斥他們這是私闖民宅,江奶奶還是個病人,請他們立刻停止。但那些人依舊我行我素將奶奶整個圍了起來,咄咄逼人地向她發出了聲聲言辭犀利的質問。
江奶奶患的本就是精神類疾病,哪里受得了這種刺激,在瞳孔放大驚懼的一聲吼叫之后,突然之間就不管不顧地沖向了門口。
方阿姨見狀連忙追了出去,然而等她一路追到樓梯口的時候,下意識想要抓住奶奶卻為時已晚。
江奶奶此時正在發病,行為已然不受自身控制。在樓梯口一腳踩空之后便從臺階最上面一層滾了下去。老年人骨頭脆,胳膊和腿都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損傷,頭上的傷也是在跌落臺階的時候被磕到的。
方阿姨回憶起當時的事情,至今嘴唇還有些發抖。沈時安站在一旁沉默地聽她講完了全程,心緒異常冷靜,眼中的凌厲卻是無論如何都隱藏不了。
“看清楚那幾個人長什麼樣子了嗎?”沈時安瞇著眼望向方阿姨,語氣冰冷地開口問道。
方阿姨低嘆一聲搖了搖頭:“看不太清。當時太混亂了,而且那些人不是帶著鴨舌帽就是帶著口罩,防護意識都強的很。”
方阿姨這邊剛說完,助理在一旁適時打斷了二人低聲詢問道:“沈總,要報警嗎?”
“報。”沈時安動了動唇,眼神中散發出如鷹隼般陰翳的寒光:“去調小區附近的監控,那幾個人站在一起目標很大,來歷肯定不難查。”
“還有。”他說完之后兀自頓了頓:“幫我聯系洛世川。”
自己和江凌結婚的事情圈內知曉的人本來就是少之又少,能借助此事歪曲事實做文章的,如果不是沒事閑得慌那就必定是有什麼難以和解的私人恩怨。雖然目前一切都只是猜測,但憑借自己多年對處理突發事件的準確判斷,這件事八成跟洛可那小子脫不了干系。
自上次警告過洛世川后,洛可也算消停了一段日子。本以為這家伙是知難而退了翻不了天,可誰知江凌和自己前腳剛一離開安城,他后腳就捅了這麼大個摟子出來。
沈老爺子當初不是沒有提醒過沈時安對洛可心慈手軟會留后患,沈時安當時總顧及著一起長大那點情分以及長輩間的人情往來,沒有動他。
可現在再返回去仔細想想,洛可能愈發如此肆無忌憚,的的確確是與自己當時不夠果決的處理息息相關。
思及此處,沈時安煩躁地解開了上衣的紐扣,揉了揉發痛的額頭。
助理見狀自覺地收拾起了公文包和大衣,知道此時此刻需要把空間留給沈時安一個人讓他靜一靜。
但此次事發突然,況且沈時安也不是沈奶奶的直系親屬,要真協助起調查來,很多事情還都不是很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