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從書房出來,忙走上前去詢問他里面是什麼狀況,之后又吩咐玲姨備些餐食,留他在家里吃飯。
沈時安今天是抽空回來的,臨近年底,辦公桌上等著他簽字的文件早已堆積成山。
他從桌上拿起自己的車鑰匙,給周萍簡單解釋了兩句,便要往院子里走。
剛到門口時卻猝不及防與樓上下來的沈韻停碰上個正著。
沈韻停手里拿了個杯子下來接水,看到沈時安,腳下的步子絲毫沒有停頓,連頭都沒轉一下,表情木然地從沈時安身邊擦了過去。
“你這孩子怎麼搞的,你哥來了你也不打招呼?”
周萍拽住沈韻停,有些不悅地輕責道。
沈韻停轉身,垂著眼眸不情不愿地叫了聲:“哥。”
之后只見周萍從他手里奪過了杯子:“水我給你接,時安要走,你去門口送送。”
兩人一路沉默著走到車跟前,沈時安知道沈韻停心里還因著上次自己強行把他從劇組帶回來的事生著氣。
他對沈韻停的執著倍感頭疼的同時,也自內心由衷體會到一股深深的疲倦。
為什麼自己出了力卻總是不討好,為什麼自己哄完江凌哄爺爺,哄完爺爺,還要來應付這小兔崽子!
不愿與其多言,沈時安輕嘆口氣拉開車門:“你回去吧,我走了。”
沈韻停聞言頭也不回地轉身,剛走了兩步,背后卻倏然有一道凌厲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
“你還委屈上了!”
沈時安心道:該委屈的人不是我嗎!
沈韻停腳下的動作頓住,緩緩看向沈時安。
“不說話?啞巴了?”沈時安嗤笑一聲。
“我不想跟討厭的人說話。”
“我討厭?”沈時安聞言不屑地哼了一聲:“我討厭,那他齊墨就是香餑餑了?”
“沈韻停,你心里最好給我掂量清楚,你究竟和誰才是一家人。”
今晚兩人間的氣氛本就散發著一觸即燃的火藥味,現在話既然已經說到這兒了,沈韻停便也不想再把自己心里那點怨氣憋著,咬咬牙盯緊了沈時安直言道:“我怎麼想他是我的事,作為一個成年人,我完全可以對自己的言行負責。你明明也沒比我大幾歲,卻總是站在長輩的角度不斷地干涉我。”
沈韻停說著頓了頓:“我是真的很想不明白,你和他不是兄弟嗎?你不讓我喜歡他,究竟是瞧不起我,還是打從心眼里看不上他齊墨!”
沈韻停話音落地,沈時安抓著車門的那只手在暗處不斷收緊,腦海里卻突然浮現了唐嬈從齊墨房間出來時,那個凌亂慌張的背影。
然而這樣的巧合,在沈時安這里已然不是第一次發生。在自己沒撞見的那無數個日日夜夜里,誰知道齊墨又跟那些女演員私下里保持著怎樣混亂的關系。
“你討不討厭我,對我產生不了任何實際的影響。”沈時安說著,一雙眸子隨之沉了下去:“但我還是那句話,你跟齊墨,絕對不可能。”
*
劇組這邊,齊墨將拍攝計劃稍稍做了些調整,將所有需要拍攝的群戲場景統統提前。介于主演所剩戲份已然不多,眼下可以先行回家過年,年后待剪輯老師過一篇全片,將需要補拍的內容整理出來,便可以直接殺青。
韓欣悅在江凌年前最后一場戲結束時就已經幫他收拾好行李,從劇組離到高鐵站每天會發三趟直通班車,江凌想著小姑娘家在外地,沒必要跟自己在這干耗著,便給她報銷了車費讓她提前回家過年。
臘月二十七,安城迎來了年底最大的一場雪,整個城市披上了銀白色的素衣,但絲毫抵擋不住人們一年忙碌過后,想與家人團聚的迫切心情。
沈時安提前安排好公司的事情,約定好下午早早從市里趕過來接江凌。
可誰知遇上高速路面結冰發生了連環車禍,臨時決定改道低速。
酒店門口,江凌拖了兩個大箱子靠在路邊正低頭查看手機,怔忪間,左肩突然被人從旁拍了一下,他下意識一愣,按下了鎖屏鍵。
“準備回去了。”
秦寄風站定在江凌對面,微笑著往他腳邊的行李箱上瞟了一眼。
“嗯,等人來接。”江凌將手機揣回兜里:“秦老師不走嗎?”
秦寄風聞言輕嘆一笑,攤攤手:“我想走來著,但挺不巧的,高速上刮蹭的那場事故里恰好就有公司派來接我的車。”
說罷目光滿含深意地看向江凌:“看來我這一時半會兒是回不去了。”
劇組拍攝進度接近尾聲,現下沒有戲份的人哪個不是歸心似箭,包括江凌自己。
略微思索了一下,江凌試探著問道:“要是不介意……您要不要跟我一起搭車回去?”
他問這話本身就帶有些許客氣的成分在里面,秦寄風本身就不是喜歡輕易去麻煩別人的人,況且公司的車出事堵在路上,完全可以再調派另一輛,橫豎也就不過多等一晚的功夫。
然而令江凌沒有想到的是,秦寄風這次倒絲毫沒有跟自己多客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