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韻停初見江凌,對這個能把他大哥拿下的狠角色正是一肚子好奇的時候。
況且他長這麼大,身邊同學有彈鋼琴的、拉小提琴的、有學馬術的、但唯獨沒有男生跳芭蕾舞的,故而對江凌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充滿了好奇。一邊吃著水果,一邊拉著江凌不停問東問西。
“凌哥,都說演一臺芭蕾舞成本要好幾萬,是真的還是夸張了啊? ”
“你從幾歲開始學跳舞的?芭蕾是不是都得從童子功練起啊?”
“還有還有,你們演出的時候那聚光燈一打,我要是在臺下跟你揮手你能看見我嗎?”
江凌的性格本身是屬于比較內向慢熱的,有沈韻停這麼一個外向社交牛逼癥的大男孩在,反倒不容易冷場。
他語氣和緩地一一為沈韻停答疑解惑,沒有任何不耐煩。倒是一旁的沈時安被這個聒噪的小子吵得實在頭疼,默默為江凌添了杯茶送到他嘴邊,打斷了二人。
“你今天話怎麼這麼多?作業寫完了? ”
沈韻停還在為剛才飯桌上的事跟他大哥置著氣,出口的語氣也有些不善:“我就是對歐洲古典藝術有興趣,順便表達一下我對凌哥的事業的支持,你有意見? ”
“支持。”沈時安默念著這兩個字不禁冷笑一聲,慵懶地靠向沙發,話語中夾雜著幾絲玩味:“光用嘴支持可不太行。”
“你什麼意思?”沈韻停戒備地看向他。
這兄弟倆平日里互掐習慣了,也不一定非要爭出個結果。可今天既然話趕話說到這兒了,沈時安微微勾唇一笑,還是給沈韻停出了個難題:“你買上50張票,叫上你的朋友同學都去現場感受一下,用行動支持支持,不比耍嘴皮子強?”
一萬多塊錢雖然對于沈韻停來說也不是什麼大事,但是為了給自己捧場卻要叫人這麼破費一通江凌還是覺得有些不太合適,于是伸出手在沈時安胳膊上輕輕搖了搖:“那,那個……”
沈時安回握住他,之后不輕不重地在他手腕的骨節上捏了一下示意他稍安勿躁,從容地看向沈韻停又跟著補了一句:“怎麼?你沈二少平時被人這麼多人前呼后擁地捧著,現在到了關鍵時刻,竟然連50個人頭都湊不齊?”
沈時安知道怎麼拿捏自己弟弟的七寸,而沈韻停聽他這麼說,也確實上鉤了:“誰說我湊不齊?這事兒你不管了,50張票,少一個人小爺我都跟你姓!”
沈時安:“…… ”
幾人說話的間隙,沈老爺子已經服過藥準備休息。但趁著沈時安和江凌還沒離開,還是單獨叫了江凌跟他去了書房里,關上門后留下外面的一屋子人面面相覷。
“孩子,坐吧。 ”沈老爺子拄著拐杖慢慢坐在江凌旁邊的太師椅上。
江凌點點頭坐下,雖然看得出來沈家人都比較隨和,但與老爺子單獨相處的時候他還是難免會有些緊張。
老爺子看出了他的局促,反過來安慰道:“別害怕,我叫你過來主要是為了給你拿這個。”
說著從手邊的抽屜里拿出了一個木制的小盒子遞到江凌的手里。
盒子的細節做工很精致,但是因為擱置的時間有些長了,所以上面稍微蒙了一層薄薄的灰塵。
江凌打開一看,目光微微愣住。
“這玉觀音是時安奶奶生前找南山寺的主持慧空大師開過光的。本來是一對,其中一個在時安的脖子上,現在你來了,這另外一個也算是找到它的主人了。”
沈老爺子說話的時候目光就一動不動地盯在江凌手中的盒子上,江凌知道長輩贈晚輩這種物件的意義是什麼,可自己現在跟沈時安是假結婚,平白無故接下來還是覺得不踏實,于是猶豫道:“爺爺,這……”
“收下吧。”老爺子給了他一個眼神安撫道:“不然我到了下面跟他奶奶也不好交待了。”
“時安從小是跟著我身邊長大的,這孩子打小就聰明優秀,事事都是不費什麼力氣就能掙著個第一。就是他這性子不討人喜,感覺對什麼都冷冷淡淡的。我之前還發愁他要是打一輩子光棍可怎麼辦呢,現在幸好有了你。在我臨走前能看見他成個家,有個人在他身邊和他互相照應著,我也能安心去跟他奶奶會合了。”
江凌之前有聽沈時安提起過沈老爺子的身體狀況,雖然僅僅是兩人第二次見面,但是跟年過古稀的老人論及生死,還是不免有些傷感。
他能看出來老爺子對于沈時安來說是很重要的人,不然自己今天也不會有機會出現在沈家的老宅里。但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
江凌心想,沈時安必定會很傷心的吧。
“爺爺,您也別這麼悲觀。”江凌輕聲寬慰道:“現在醫療科技這麼發達,一定會有辦法治愈您的。”
說歸說,癌癥晚期就相當于被叛了死刑,這點他心里還是明白的。
沈老爺子倒是表現得很豁達,聽后不著痕跡地笑了笑:“孩子,聽京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