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會說話,滿滿的難過都裝不下了。林榛的心跟著隱隱作痛,卻又束手無措。忙用手指接住那兩顆眼淚。鼻子一酸,也想哭。
他站久了腰不舒服,索性坐到顧沨身前抱著他,“現在說不出來,那就不說了。”
“榛榛,疼不疼?”顧沨的額頭抵在林榛肩頭,說話聲音是悶悶的,聽著很委屈。
他這樣大的反應,讓從沒見識過的林榛著實嚇著了。以為他問的是今天床上的體驗,開始是有點,現在除了胯有點酸沒別的感覺。
“不疼了。沨哥,回臥室吧?”林榛拉他起來,關了書房的燈。
貼心地用熱帕子敷了敷他的眼睛,明早要是腫了,顧總還怎麼好意思去公司。
這天夜里林榛覺得顧老師抱他抱得很緊,像個極度脆弱又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事出反常必有妖,公司肯定出了問題!
第二天林榛從三月湖回來,請了半天假了,悶聲不吭去了顧沨的公司。
第70章 他看到了深淵。
他沒來過顧沨的公司,只記得在六樓。來的時候下午快兩點,辦公區的工位坐滿了人。怕影響工作氛圍林榛沒直接進去,靠著玻璃墻往里看。
這個點午休結束沒多久,有幾個沒在狀態能說得過去,僅憑肉眼并不能看出公司到底出沒出狀況,即便是問員工也不大可能問出些什麼。
林榛放下撐在玻璃上的手,事先做好白來一趟的準備倒也沒多遺憾。
“林先生?”
林榛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一抖,扭過身來看。
來人一身正裝面上帶笑,禮貌道:“真的是您,來找顧總嗎?”
是顧沨的助理鄒鑫,林榛年前見過他幾面,現在頭發剪成了干練的寸頭林榛差點沒認出來。
他不找顧沨,一個小時前顧老師就打電話跟他說需要去一趟學校,林榛才找準這個空隙跑來探查。
皺助理主動道:“顧總去珒大了,公司沒什麼事下午估計也不會過來,您沒來過公司吧,我帶您參觀一下?”
“不用不用,”林榛擺擺手,解釋說:“我就是順道過來看看,他不在我就先走了,下次來也一樣。”
“那好,我送您。”
皺鑫大步過去幫他按電梯,林榛本想拒絕,轉念一想不如問問他。想知道公司什麼情況,常在顧沨身邊活動的鄒鑫多少應該知道點吧。
他邊走,邊旁敲側擊地問:“公司最近怎麼樣,年假才復工,大家進入狀態了嗎?”
周鑫其實沒琢磨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沉默幾秒如實道:“還行,都有狀態,最近不怎麼忙,也算變相給時間調作息了。”
“還行,不怎麼忙...”林榛兀自輕聲重復這兩個詞,忍不住有了自己的猜測。
不忙是因為沒生意?
林榛給了個大概,問:“鄒助理,公司資金周轉,項目合作,還有進出口都還好嗎?”
“都……正常啊。”鄒助理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眼珠子一轉,猛然反應過來他可能是在關心公司現狀,輕笑一聲,如實說:“公司沒出問題,好幾個項目正在洽談,多半沒問題,走流程呢,所以不忙。但過不了幾天顧總就該忙了,學校公司兩頭跑。”
林榛信了,下了電梯仍在想昨晚顧沨到底因為什麼情緒波動這麼大,不是公司的事,能是什麼呢?
想得入了神,漫無目的地往左手邊的人行道走。
讓人叫住的時候,又被嚇了一跳。
只不過這一次,林榛是真的被嚇到了,在聽到這個聲音叫自己名字的時候,瞬間脊背一陣涼意。
這聲音,混雜著大道來往車輛以及匆匆路人的交談,清晰無誤地傳到林榛耳朵里。
任義一身純黑色工裝站在林榛身后不足三米的地方,手插褲兜,戴了一頂灰色的鴨舌帽,壓得有點低,略長的劉海差不多把眼睛擋干凈了。
“林榛,不記得我了嗎?”他手里拿著一根棒棒糖,拖著步子吊兒郎當地靠近,帶著嘲諷的笑和看似欣慰地點頭,“這日子啊,過得還不錯呢。”
林榛臉開始發麻,那些不好的記憶如洪水猛獸沖破樊籠,帶著這道熟悉又可惡的聲音要將他吞沒了。
林榛沒有回頭,也沒有勇氣回頭,邁開步子沖出去,拼了命地往前面跑,不覺間眶中溢出了淚。
任義對他而言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存在?
畜生不如的惡魔。
他大學的時候是四人寢,潘軍大一報道完入伍了,剩下他和任義,還有另一個身體不太好,經常回家住的室友。
大一大二瑣碎的事情多,加上任義總是神龍不見尾,甚至不愛回宿舍睡,這兩年林榛幾乎是一個人住。
大三開學潘軍回來了,任義也罕見常駐宿舍,另一名室友徹底搬出宿舍沒回來,539就只有他們三個在住。
相當于他們才成為室友,大家不了解彼此,開始還不怎麼說話。
林榛的性格在班里大部分人眼中屬于開朗樂觀型,他在寢室里偶爾會幫玩游戲的他們帶飯,上課答到。
久而久之他和潘軍,任義兩人就玩在了一起,節假日也會約著出去爬爬山,弄個野外燒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