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樂梨問他和顧沨有沒有在一起過,他雖然果斷地否認了,可事實是在一起過。
高二升高三的那年,林榛順利和顧沨合租了,兩人一起上下學,周末和三五好友聚在一起吃飯聊天,林榛每天都很快樂,就覺得日子從來沒有這麼輕松過,不用擔心回家進不去,也不用經常聽那些冷嘲熱諷。
暑假他們約好去外地玩。鐘穎芳當時同意了,告訴他最后一次放縱高三就得全身心投入學習。
也正是這一次,顧沨先和他表白了。
在民宿客棧的天臺,林榛睡不著上來吹風聽海浪翻騰。其他幾人在樓下打牌喝水,前后十分鐘不到,顧沨端了兩杯果汁上來,放在林榛的左手邊,問他:“心情不好?”
“怎麼會,打牌喝水,水喝多了撐得難受,上來活動活動。”林榛說著,看一眼顧沨,“你呢,難道是心情不好?”
顧沨點頭,“有一點點。”
“怎麼不好了?”林榛轉身靠著護欄,望著顧沨笑:“剛才不是笑得挺開心的嘛?這個點,也不至于網抑云吧。”
“就是網抑云。”顧沨從兜里掏出耳機線整理,邊說:“有首歌想讓你幫我聽聽。”
“嗯。”林榛沒多想,耐心等他整理,“沨哥不會真因為一首歌就心情不好吧,什麼歌魔力這麼大。”
“它還真有這個魔力,”顧沨抬眼看他,“你聽個旋律就行,別認真聽詞,我怕你也網抑云。”
“我才不會。”林榛把耳朵湊過去讓他幫著塞耳機,趴在欄桿上聽。開始的吉他旋律越是有幾分傷感,特別配上朦朧夜色里的大海。
聽了前兩句,林榛覺得還不錯,問:“這歌叫什麼?”
“Be with you.”顧沨詳細道:“infinenow/Joshua Mine唱的Be with you.”
他才說完,耳機里的憂郁男聲唱道:“I just wanna be with you……”
林榛聽到的是“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他不動聲色愣了好幾秒,手扶著欄桿竟然還有種失重的感覺。
歌聲一直重復‘be with you’他聽得一次比一次清晰。
“這歌有點特別。”林榛沒敢看顧沨,要不是風大他都怕震耳的心跳被顧沨聽到。
顧沨問:“哪里特別?我想知道你的看法。”
“我的看法……”林榛咽了咽口水,不答反問:“這首歌給我聽,還是我們聽。”
“你和我。”
林榛緊張的時候就愛說實話,沒經大腦脫口而出:“你在告白。”
“想說的都在歌里。”顧沨大概也有點不好意思,別開視線咳了咳,“林榛別有負擔,它可以只是一個玩笑。”
“玩笑得好笑啊,他可一點也不好笑。”林榛這回沒躲,摘了耳機遞給他,說:“沨哥,下回我想你親口唱給我聽。”
“當然可以。”顧沨又咳了咳,“所以你……”
“所以,一起去海邊走走?”林榛伸出一只手邀請他,顧沨一下就明白了林榛的意思,大膽牽著他的手塞到自己兜里,“那就一起去海邊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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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回想起那天晚上林榛還是會反復心動,他們只是牽著手在海邊聊天,不同的是氣氛和身份都變了。
顧沨當時是他的男朋友。
從會計事務所出來,天又下起了雨。林榛折回去拿傘,就是這段路的胡思亂想,他忽然覺得應該和顧沨好好道個別,對當初的他們和那段青澀難忘的青春好好告別。
林榛發消息問樂梨有沒有時間,想約大家吃頓飯。既然是告別,他就做好了是最后一次的打算。
樂梨打了視頻過來,“我很想讓你請我吃飯,可是周末我跟唐景初回老家看他姥姥,周一才回來,我替你問問顧沨吧,他一定有時間。
”
林榛不想和顧沨單獨相處,連忙道:“那就改天,等你們回來了再聚。”
“我已經發消息給他了,你把地址給我,我轉給他。”樂梨故意這麼說,她其實完全不用當個傳話筒,可聯系方式這種私密的東西,她覺得應該當事人自己要。
半個小時不到,顧沨按約定出現在西餐廳,隆重又不浮夸的黑色西裝,整個人散發著與他格格不入的貴氣。
林榛更加覺得他和顧沨不合適,他們之間那點青澀的情愛根本不值一提。事實上學生時代他就覺得顧沨將來會是個特別優秀的人。
“路上有點堵車,我來晚了。”顧沨脫了外套坐在林榛對面。
“沒,我也才到不久。”林榛把菜單推到他面前,“看看想吃什麼。”
“都可以。”顧沨問:“什麼時候回來的?”
“快三個月了。”林榛。
“三個月啊,那你真沒良心,快一百天了也不想來和我們敘敘舊。”
燈光暗,林榛垂眸捧著一杯白開水,笑得不自然,轉移話題道:“樂梨說你在大學教書,挺好的。”
“你呢?”
“志興會計事務所。”
顧沨問:“快年末了,很忙吧?”
林榛點頭:“有一點。”
顧沨點頭就不再說話了。一直等到上菜,林榛才說,“他們都還好吧,樂梨和唐景初回老家看姥姥了,所以……”
“嗯,我知道,她和我說了。”顧沨笑道:“你怕我誤會你單獨請我出來?”
“我不是這個意思。”林榛笑了笑掩飾苦澀。
他和顧沨好像真沒什麼話可以說,他們已經到了找不到話題聊的地步。吃完飯就要各自回家,彼此仍舊沒留下任何聯系方式。
林榛當這是告別,所以才買了最貴的月餅,挑最貴的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