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身體越來越冷,那些冰涼的液體或者氣體像針一般往身體里鉆。麻木的感覺似乎正在減輕,手能夠虛虛握成拳頭,腳趾也有了知覺,但在此時的情形下,或許不是一件好事。
花崇說:“顧允醉呢?我怎麼一直沒見著他?”
“‘銀河’先生很忙。”澤洛陳說:“因為您,他很自責。”
花崇說:“嗯?”
“如果不是您,我們就沒有上面那些麻煩。”澤洛陳輕松地笑了笑,“他還得跟老頭子們解釋呢。不過這也不是他一個人的責任,是我非要他在中國給我找一個心理強大的人來做試驗,讓您鉆了空子。”
花崇將視線從澤洛陳臉上挪開,看向白得有些刺眼的天花板。
這里完全聽不見外面的響動,一切好像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R國的警察來了,但是澤洛家族絲毫不慌。
花崇繃著一根弦,迅速想,我還能做什麼?
到這里,他能做的其實都已經做了,他不是“銀河”費盡心思想要制造的“超級人類”,剩下的只能靠他的隊友去完成。
他緩緩吸了口氣,一個聲音在腦中徘徊——活下來。
他只剩下一個任務了,那就是活下來。
臥底九死一生,可他不算臥底,他必須回去,不然他就給柳至秦開了張空頭支票。
說了要把人生交給柳至秦,交待在這兒算怎麼回事?
他們當警察的,給了承諾就要兌現,不然對不起……
不然對不起他穿在身上的警服!
澤洛陳是個天生的犯罪者,而他此時手無寸鐵,身體還被什麼藥控制著,澤洛陳要拿他做人體試驗,他沒有辦法反抗。
但澤洛陳似乎非常信任顧允醉,到這個地步了,仍然將顧允醉稱作“銀河”先生。
花崇說:“我想見顧允醉。”
他必須再賭一次,至少他不能任由澤洛陳在他身上做那些古怪的試驗。
看樣子顧允醉還沒有對澤洛家族攤牌,顧允醉是他能夠利用的最后一張牌。
澤洛陳挑眉,“為什麼?”
花崇哼了聲,“我是不是要死了?”
澤洛陳愉快道:“您會死,但不會那麼快,您知道,試驗不是開槍,不會砰一聲就解決所有問題。”
“那不還是要死嗎?”花崇說:“我們國家有個詞,叫死者為大,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澤洛陳想了想,“就是要尊重死者。”
“所以,你看我馬上就要死了,我就一個愿望,見見顧允醉,親口問他把我騙到這兒來是不是很有成就感。”花崇看著澤洛陳,“這都不行?”
澤洛陳說:“也不是不行,只是他現在不在這里。”
電子門再次打開,澤洛陳轉身,意外道:“‘銀河’先生。”
花崇看似平靜,但生死一線,又能平靜到哪里去。
他轉動眼球,看向腳步聲傳來的方向。
胸膛以下的感覺更加清晰,麻藥似乎已經在冷凍液體氣體的作用下失效了,此時阻攔他行動的僅有器皿中的腰銬腳銬。
澤洛陳蛇蝎之心,要讓他以最清晰的意識承受試驗之痛!
“你還不走?”顧允醉的裝扮和在廢樓時一樣,作戰服牛皮靴,腰上別著手槍,戰術背心上插著彈匣。
澤洛陳挑眉,“走?‘銀河’先生,您想讓我上哪里去?”
“警察包圍了雅蘭。”顧允醉淡淡道:“你起碼應該避一避。”
澤洛陳笑道:“警察?‘銀河’先生,您什麼時候這麼膽小了?警察全聽我叔叔和我哥的話。”
顧允醉搖頭,“軍隊也來了,烈風特種部隊。
”
澤洛陳像是沒有立即反應過來,眨了眨眼,“烈風?你說那個烈風?”
“R國還有幾個烈風?”說著話,顧允醉已經來到了試驗器皿邊,垂眸與花崇對視。
澤洛陳突然開始說R語,語速很快,對聽不懂的人來說,就像是在念咒。
花崇盯著顧允醉的眼睛,試圖從那雙深而黯的眸子里找到一縷和柳至秦有關的東西。
顧允醉忽然伸出手,手掌遮蓋住了花崇眼前的光亮。花崇下意識想躲,卻只聽耳畔“咔”一聲脆響,束縛著他頸部和頭部的金屬扣打開了。
澤洛陳注意到這邊的情況,“‘銀河’先生,您這是干什麼?”
“試驗什麼時候不能做?小少爺,我的人已經做好了接應準備,你馬上離開。”顧允醉繞到器皿的下方,又是兩聲清脆的“咔”,花崇感到腰上一松。
“我說過把他送給你做試驗,就絕對不會騙你。”顧允醉轉身,澤洛陳險些撞到了他,他微笑著勾住澤洛陳的下巴,“我騙過你嗎?”
澤洛陳像是愣住了,好一會兒才輕輕搖頭。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對顧允醉此時的行為感到不滿,攔在器皿前道:“‘銀河’先生,既然您已經把他送給我了,那他就是我的。”
花崇暗自活動著手腳,金屬扣被不斷解開,血液從被束縛過的地方流過,帶來久違的溫度。
顧允醉解開了最后一個金屬扣,卻不看花崇,認真地看著澤洛陳,“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我剛才已經得到情報,軍方和中國警方合作,他們已經入境了。”
聞言,花崇肌肉陡然一震,那種近乎本能的振奮讓他渾身燥熱起來。
澤洛陳養尊處優,至今的人生從未經歷過任何挫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