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而且上了車。”海梓說:“他是主動上了那些人的車。”
裴情盯著墻看了半天,“不妙啊。柳至秦本來就讓上面懷疑了,花隊如果是主動跟著‘銀河’離開,那上面會怎麼想?”
沈尋正在與上級開視頻會議,放在他手邊的是初步勘查報告。
死在廢樓里的人經過DNA和指紋比對,其中有兩人的身份已經明確,一人名叫姜秋,一人名叫歷兵,但這兩人和陳曦一樣,身份合法,但取得身份的途徑非法,他們的證件都是由“銀河”偽造。
其余幾人可能是黑戶,也可能和他們一樣,擁有合法身份,但DNA和指紋信息未被采集。
沈尋拿到的報告,同一時間也傳送給了遠在首都的上級部門。
他能發現海梓和裴情討論過的疑點,上級自然不會放過。
“刑偵一組的花崇,在沒有告訴任何人去情況下,擅自行動……”
沈尋卻在這時突然打斷,“刑偵一組的花崇,在追查安江市連環失蹤案時,得到一條重要線索,最后一個劫持指示是從汛野鎮發出,而汛野鎮正是顧厭楓的家鄉,他被大火焚燒的家以及他殺害一名青年的地方很可能有重要信息。時間緊迫,花崇當機立斷,前往當年的案發地,陷入埋伏。他在有限的條件下,做了最為充足的準備,和人數眾多的敵方槍戰。”
屏幕對面無人說話。
沈尋頓了片刻,眼神和語氣都更加鄭重,“我的隊友花崇,他不是擅自行動,他曾經是一名戰斗在西北邊疆的特警,他有與生俱來的強大應變能力。我想,他的忠誠不應該被懷疑。
他在槍戰中或許沒有受傷,但他現在失蹤了,毫無疑問,他是被‘銀河’劫持——就像安江等三個城市的失蹤者。我希望我和我的其他隊友還有機會將他平安地帶回來。”
對面有人想要打斷沈尋。他們每一個人的職位都比沈尋高。
但沈尋沒給對方打斷的機會,“‘銀河’不會停手,他們不僅還在繼續對我們社會上各行各業的精英下手,現在還動到了特別行動隊的刑警頭上來。”
沈尋突然站起來,“我認為我們不能再猶豫了,我必須去把我的隊友帶回來。”
柳至秦紅著一雙眼,顯示屏的光在他瞳孔中閃爍。
信號全部斷了,“銀河”搜走了花崇身上所有電子設備,花崇就像一只斷線的風箏,在灰蒙蒙的天空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現在唯一能夠確定的是,那些從雪地上經過的車在半夜4點之前就進入了R國境內,換車之后,無法再跟蹤。
他閉著眼,腦中再一次浮現花崇離開之前的情形。
“那個玩偶呢?”花崇說。
“不在那兒嗎?”他說。
“哦,看到了。”花崇又說。
電子玩偶?顧允醉的電子玩偶!
柳至秦打開裝玩偶的盒子,里面空空如也。
第172章 塵哀(22)
花崇睜開眼,鮮明的金光讓他再次把眼閉上,過了兩三秒,才將眼皮撐開一條縫。
他正躺在一張床上,但不是病床,病床沒有這麼柔軟,病房也不會這麼……
他認真想了想,終于從不太豐富的詞匯庫中想到了一個詞:金碧輝煌。
他在被子里活動了一下手腳,頭在枕頭上晃了兩下,意料之中的脫力感襲來,身體很酸很乏,頭一動就痛,還伴隨輕度耳鳴。
但即便如此,他也必須起來。他費力地支起身子,冷靜地觀察周圍的環境。
床很大,無論是床具還是床本身,都顯得十分華麗,上頭還有束起來的垂簾,床下鋪著白色長絨地毯,墻上掛著油畫,吊燈像一串水晶葡萄。
如果是在夢中,這里應該是幾百年前歐洲的宮廷。
但花崇知道,自己不是在做夢。
失去意識之前,他只身前往汛野鎮東邊的廢樓,見到了顧允醉,在那兒跟顧允醉的人打了一場,他們有很多人,單是沖上二樓的,就有17人,他們似乎是顧允醉安排給他的考驗,他想要順其自然被顧允醉帶到“銀河”基地,就必須經歷這麼一場硬仗。
他只有一把手槍,一件戰術背心,他再強,也很難同時對抗那麼多人。
畢竟子彈不長眼。
但那些人的射擊像是沒有準星,最危險的一次,一枚子彈從他手臂上擦過。
他擊殺了多少人?沒數。
他的子彈打光了,一人用槍指著他的頭顱,但槍聲響起時,倒下的卻是那人。
開槍的人站在黑暗中,顯然是聽顧允醉的指令行事,他被那人押上了車,車向北邊的山林開去。后面還跟著一輛“銀河”的車。
他在一場惡戰之后,終于還是“失敗”了,成為顧允醉的俘虜。
飄飛的雪讓夜色變得不那麼暗,越野車撞開雪花,他看著前方空蕩蕩的路。只要進入山林,他就等于到了R國。
“銀河”在此經營多年,一路上暢通無阻。
“我收回我以前說過的話。”顧允醉突然說,“你和顧厭楓不一樣,他很聽話,但你不是個聽話的情人。
”
他看向窗外,只道:“我糾正過你,我不是柳至秦的情人。”
顧允醉笑起來,“你突然就不見了,樓里那麼多尸體,那麼多彈孔,可見圍剿你的人數量之多,你說安岷明天看見了,會不會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