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花崇坐在警車上,“41歲,單身,曾經和父親相依為命,但7年前,她醉心科研,吃在研究室,住在研究室,父親在家突發腦溢血,未得到及時治療,過世后三天才被發現。”
今年的春節沒趕上好天氣,空中烏云密布,層層疊疊地壓下來,鉛塊一樣,讓人透不過氣。
警車在路上緩行。
“劉林燕非常內疚,自那以后,便將對父親的虧欠變為對整個孤獨老年人群體的關注。”花崇繼續道:“她給城西的敬老院捐了不少錢,那家敬老院是他父親生前給她提過不少次的,說將來老得不能自理了,想去那里度過余生。現在每逢節假日,劉林燕就會親自送上好的豬牛羊肉過去,除夕更是從不落下,一般都會待到夜里12點左右才返回自己家中。”
敬老院地處城鄉結合部,位置比較偏僻,其中有至少四個路段即便是在平時的夜里,也鮮少有人,除夕夜就更不用說。
劉林燕符合花崇根據四名失蹤者所做的側寫,她不僅在名單上,且是被警方重點關注的一人。
因為她還有一點和四名失蹤者不同——她是女性。
“銀河”的研究不需要女性嗎?顯然不可能。而做到吳鎮友、喬應聲這個級別,擁有類似社會地位、技術地位的女性不多,劉林燕必然被“銀河”所關注。
要對劉林燕下手,除夕夜是最好的機會。
警方已經鋪好了網,等待著“工兵”闖進來。
劉林燕在敬老院忙活了一下午,帶來的肉都包了餃子,晚上7點多,老人們吃著餃子看著新聞,一個婆婆拉著劉林燕的手,哽咽著說:“我女兒如果像你這樣,那我多幸福呀。
”
劉林燕自問不是一個好女兒,婆婆這麼說,她便想起了父親。
新聞之后是晚會,年輕人們早不愛看了,老人們卻每個節目都舍不得放過。
劉林燕以前都會陪老人們看到最后,和護工將他們送去休息了再離開,但今年因為剛才的對話,她情緒有些低落,看著穿上新衣迎接新年的老人們,就反復自責,想父親。
不到11點,劉林燕就跟老人們道別,開車上路。
安江市嚴格執行煙花爆竹禁放令,但城鄉結合部總有人偷偷摸摸放,不過開上一段顛簸的土路后,鞭炮聲幾乎聽不見了。
這附近沒人住,白天看著荒涼,晚上就鬼氣森森。
但劉林燕不是第一次經過,從來不相信鬼神,心里并不忐忑。
可不久,她開始覺得不對勁,身后的黑暗里,仿佛有什麼在跟著她,追趕她。
她看向后視鏡,卻什麼都沒有看到。
她想大概是今天情緒不太對,想多了。于是狠狠踩了一腳油門,打算盡早從這段“鬼路”上開出去。
然而正在這時,一輛車忽然從側面沖上土路,車輪在地上滋出刺耳的響聲,橫在她面前,要不是她反應及時踩下剎車,兩輛車已經撞上了。
她一頭冷汗,注意力全在前面那輛車上,車里是什麼人?要做什麼?
“砰——”
突如其來的振動讓劉林燕心跳幾乎停下,她的車被人追尾了!雖然撞得并不厲害,但一直縈繞在心中的恐懼像是具化了一般。
后面果然有人!
前車車門打開,燈光中,劉林燕看清是兩個個頭很高的男人,他們正向她走來!
她又向后看去,從后面那輛車上也下來了一個人!
“嘩啦——”
后窗玻璃被一棍子敲碎,冬夜的寒風一股腦灌進來,劉林燕覺得自己像是被摁到了冰水中,她恐懼,卻也飛快冷靜了下來。
她想起同事們討論過的失蹤案。
失蹤的都是搞科研的,有醫生、大學教授,還有一個人,和她一樣都在公司里做創新項目!
她瞳孔皺縮,隔著駕駛窗的玻璃,看著外面那個戴著鴨舌帽和口罩的男人,那人也看著她,用一種殘忍又冷漠的目光,好像她根本不是人,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畜生。
她想駕車逃離,但是被夾在兩輛車之間,她根本沒有辦法開車,而且顯然,那兩輛車的駕駛座上有人,她一動,馬上就會被撞。
窗外的男人從腰上拿出一個黑色的東西。當看清那是一把槍時,劉林燕緊緊捂住了自己的嘴。
“嗚——嗚——”
警笛就在這時從不遠處傳來。
劉林燕驚訝地尋聲看去,車外的三人突然驚慌。她心中狂跳,上一秒還在想自己是不是要獲救,后一秒又想真的是警察嗎?警察會救她嗎,她會不會被劫為人質?
槍聲終于還是響起,一枚子彈震碎了駕駛座的玻璃,一人猛地拉開車門,將劉林燕拉了出來,向前面那輛車上拖去。
“圍上去。”花崇在指揮頻道里說,“注意劉林燕的安全,如果劉林燕有危險,劫持他的人可當場擊斃。留一個活口給我。”
五輛警車疾馳而至,瞬間就將三輛車圍在其中,四輛警車上是安江當地警察,最后一輛里坐的是特別行動隊的人。
昭凡這次沒帶狙擊步槍,拿的是一把手槍。
“工兵”一共五人,下車的三人,駕駛座上兩人,兩車都已發動,想跑,昭凡兩槍崩了輪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