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至秦解釋的也是,那時自己太小了,還不到玩玩具的時候。
可是哪個小孩子,不喜歡玩具呢?
后來拿玩具來逗柳至秦的是安擇。
安擇把擁有的一切,都分給了疼愛的弟弟。
“這是那場爆炸唯一合理的解釋。”花崇繼續說:“葉鈴蘭后悔了,人是最沒有辦法控制的,她自身難保,更沒有辦法去約束安業樂。所以安業樂必須死,并且要死得像一場意外。”
好一會兒,柳至秦才點了點頭,“是這樣。”
“重重證據顯示,柳至秦現在能夠成為我們中的一員,背后的確有許多人為造成的悲劇,一個秘密要用其他的秘密去掩蓋,葉鈴蘭從最初的‘尚有良心’,逐漸變成了一個瘋子。”花崇又道:“但她做的這些事,柳至秦并不知道。是顧允醉將這一切扔到了我們面前。”
柳至秦喉結滾動,似乎想說話,但最終忍了下來。
“一個人選擇不了出生,決定不了他父母的言行,影響他的不是血緣,是撫養他長大的人,是后來陪伴他的人。他能夠選擇和決定的,是他的現在和未來。”花崇雙眼明亮,從那雙眸子里綻放出來的,是溫柔卻異常堅定的光芒。
“如果過去不堪回首,我把我的人生交給你。”他對柳至秦說:“你拿去裝飾將來。”
柳至秦眼中的光登時凝聚。
“程隊。”花崇又轉向程久城,“我需要柳至秦,這個案子,更需要柳至秦。”
柳至秦從座位上站起來,背過身,走向窗戶。
花崇和程久城都向他看去,誰也沒有說話。
夜色投映在窗戶上,像一個黑色的透明籠子將柳至秦束縛起來。
籠子并不牢固,卻鋪陳在天地之間。他可以將它打碎,但是它無處不在。
他看著玻璃上自己緊蹙的雙眉,繼而看到后面,花崇那一道凝視的視線。
現在,他們在同一個籠子里了。
花崇沒有幫他將籠子砸開,卻走進了他的黑夜。
“我需要柳至秦。”
“我為柳至秦的一切行為負責。”
耳邊,是花崇剛才對程久城說過的話。
擲地有聲,堅定不移。
柳至秦深深呼吸,右手不經意地抬起,用力壓在胸口。像是將那無形無質的承諾握在了手中,再紋刻在心臟上。
程久城壓著唇,沒有立即給花崇一個答復。
此事著實特殊,他固然相信柳至秦,但柳至秦是否能夠歸隊,卻不是他一個人能夠決定。
花崇明白其中必須走的程序,自然不會逼著程久城給承諾,仍是商議要事的態度和語氣,但是話題卻不再圍繞柳至秦,“顧厭楓透露了兩條重要的信息,一條是三十多年前,‘銀河’進行過人體試驗,我認為這應該是‘銀河’的初次試驗。”
程久城坐回座位,“確實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人口和器官販賣只是他們的外衣。”
“所有人是指我們和R國警方嗎?”花崇突然問。
程久城一怔,很快明白花崇的意思,“R國警方其實早就知道?”
花崇說:“一線警察應該和我們一樣,并不知道內幕,但是高層中必然有人清楚‘銀河’到底在做什麼。三十多年前,‘銀河’還在我國生長,起碼三十多年前的人體改造試驗,曾經在我國進行,鳳蘭市是‘銀河’的一個重要據點,葉鈴蘭能夠在鳳蘭隱姓埋名,也能夠制造一起爆炸事故,顧允醉出生在鳳蘭,黃偉在那里神不知鬼不覺將他帶走。
但‘銀河’逐漸為人熟知時,卻是在十多年前,那時它的觸角似乎已經退出我們這片土壤,專注于R國。”
花崇眼神銳利,像一柄刺向迷霧的劍,“因為他們在摸索中發現,這片土壤無法為它提供庇護,任其吸血繁衍。它能夠在R國生長成現在這樣一個龐然大物,是因為那里有人供養它。”
“而它明面上的犯罪僅僅是人口販賣。”程久城說。
如果花崇的判斷接近真相,那麼“銀河”就是覆蓋在天際的巨大陰影,特別行動隊的精銳能夠打掉它的外衣,捉拿所謂的首腦和高層,但是卻沒有傷及它真正的根系。
顧厭楓是試驗品“塵哀”的后代,他僅僅只是一個供“銀河”觀察的試驗品。
花崇接著說:“第二條信息是,這個持續了三十多年的試驗以失敗告終,‘銀河’組織希望通過改造母體,誕生智力、體力遠超正常人類的下一代,但是不管他們的科學家怎麼在母體上用功,下一代都沒有達到要求,一部分殘疾,一部分智商低下,大部分就是平凡的你我他。我猜,只要不是明顯的殘疾或者智商低下,這些后代都被帶回了‘銀河’,進行嚴苛的培訓。”
說著,花崇看了柳至秦一眼,又迅速將視線轉回來,“智力驚人的顧允醉成了其中的佼佼者,但即便是他,也不是‘銀河’想要得到的‘超級人類’。他成為新的‘銀河’首腦,藏在顧厭楓的陰影里,而新的試驗又開始了。”
“沒錯。”程久城說:“照顧厭楓的說法,‘銀河’沒有因為試驗失敗而放棄,但它新的試驗是……”
“還是作用于人。
”一直沒說話的柳至秦在窗邊轉身,眼中黑沉,“‘銀河’的根本目的,就是‘生產’出一批在能力上超越正常人類的人,一次失敗了,那就進行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