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查出來,院方會要求患者提供有效證件。查不出來,也就不了了之了。
花崇盯著這三個人的名字,眉頭緊鎖。
但看名字,幾乎不可能確定誰有問題。這三個名字都普通至極,那個時代的婦女很多都叫類似的名字。
他還需要更多的信息。
卷著資料,來到走廊上,花崇給沈尋撥去電話,“醫院改革之后,產科的護士醫生換了一撥人,我現在能找到的只有兩人,她們在1075就職的時間都晚于詹小蕓的生產時間。沈隊,我必須找到詹小蕓住院時的產科護士。”
沈尋沉默片刻,“我來辦。”
王貞原來是鳳蘭兵器工廠的生產線工人,為了上生產線,還在技校當了半年學徒。可才干了不到一年,段長就把她,還有工段上的其他幾個年輕女職工叫到一起,問她們愿不愿意去廠醫院當護士。
王貞起初堅決不答應,她聞不慣醫院的藥水味,更不喜歡和病人打交道。但是回家把這事給爸媽一說,爸媽立即帶著她找段長,請對方一定要幫她拿下這個名額。
她懵懵懂懂的,后來才知道護士是肥差,工資比當工人高不說,家里誰生了病,在醫院也有個照應。
接受了三個月培訓,王貞就和其他從廠里來的姐妹們上崗了。
她起初待在內科病房,后來因為受不了內科病人,被調到了產科。因為喜歡小孩,在這個崗位上一干就是多年,直到1075職工醫院改為萬興醫院,她這樣并不專業的護士全都被勸離。
如今王貞50多歲了,和丈夫一起開了個盒飯鋪,天天起早貪黑,賣飯給病人和病人家屬,自稱還算是醫療工作者。
花崇根據沈尋提供的信息找到她。下午2點來鐘是一天里最閑的時候,她正在鋪子里打瞌睡。
花崇和她聊了會兒,她挺健談的,也沒有因為被“掃地出門”而心生怨憤。
見對方談興不錯,花崇才提到詹小蕓、肖春燕、劉成娟、葉鈴蘭這4個名字。
王貞扯著圍裙,想了半天,“我有印象,但你得讓我再想想。太久了,我怕我記不準。”
花崇適時提醒道:“詹小蕓是兵器工廠的研究員,后來車間出事,她和她的丈夫都在爆炸中去世,她的兩個孩子都是在你們醫院產科出生,第二個出生時,你當護士剛好一年。”
“啊!”王貞說:“我想起來了想起來了!原來是她啊!她真的很可憐的,難產,孩子好不容易生下來,又一身是病。”
花崇點頭,“對,就是她。這是我在倉庫查到的治療記錄,她的孩子是7床嬰兒,被放在監護室。”
王貞接過平板,看著拍下來的記錄,“是的,就是這些病。我們當時私底下還說,這孩子肯定活不下來了,其實怎麼說,活下來了才是遭罪。你想,他出生時就有腦病,長大后很可能是個腦癱,身體也弱,那可怎麼辦啊?父母總不能照顧他一輩子吧。”
花崇說:“他好幾次病危。”
王貞直嘆氣,“可憐啊,孩子造孽,父母也造孽。”
花崇問:“那是怎麼突然好了?”
王貞愣了下,“這……”
花崇拿回平板,“我查到的資料不太全,看完之后我有個疑惑,這個孩子情況那麼危重,怎麼突然就好了,出院了?”
王貞張了半天嘴,眼神有些躲閃。
花崇溫和地問:“是后來發生了什麼事嗎?”
“就是突然好起來了,這種情況挺少的,但也不是沒有。”王貞臉色有些白,語氣和剛才相比有些發緊。
花崇盯著王貞的眼睛,半晌才道:“你好像有別的想法?”
王貞一下子將圍裙抓緊。
花崇嚴肅起來,“30年前的事了,如果不是非常重要,我們也不會逮著不放。你再好好想一下,想到了什麼,就說出來。我等著。”
王貞低下頭,過了幾分鐘,終于道:“我也覺得不正常,但我誰也沒說,因為我和科室都承擔不起那個責任。”
花崇說:“7床嬰兒被人換走了?”
王貞肩膀一下子蹦起來,“他突然就好了,病癥全部消失,成了個健健康康的小孩。”
花崇說:“除了你,還有誰發現了?”
“我不知道。”王貞搖頭,“當時是我在監護室照顧他,但是那個地方,其實誰都可以去,我還有別的工作,不能一直守在那里。我把孩子抱給詹小蕓,說孩子現在情況轉好了。我當時一直在觀察他們的反應,他們特別高興,詹小蕓都哭了。我……”
王貞不安地站起來,“我一直不敢確定,是不是真的有人換掉了孩子,既然他們都認那是他們的孩子,我就跟自己說,那就是他們的孩子,是我想岔了。”
花崇今日找到王貞,更重要的是另一件事,他需要王貞回憶肖春燕、劉成娟、葉鈴蘭這3個警方無法核實身份的產婦。
“假如我明確告訴你,7床嬰兒的確被掉換了,掉換的人就是她們之一。”花崇指著平板上的3個名字,“你覺得誰最可能干出這件事?”
“什,什麼?”王貞滿目驚訝。
花崇說:“你好好回憶一下,她們都不是兵工廠的職工,入院登記的不是她們真正的名字,她們生下的小孩非常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