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花崇點點頭,欲言又止。
他對這三起案子很感興趣,刑警的嗅覺告訴他,這絕不是簡單的失蹤案。但是現在他又無法分心,“銀河”懸在頭上,他和柳至秦必須立即核實顧允醉的話。
趙櫻近來忙得焦頭爛額,對失蹤案了解得尚不深入。晚上花崇和她聊了會兒,她抹了把臉,強打起精神說:“花隊,你們放心回去吧,這案子我肯定能解決。”
次日,刑偵一組一行人回到首都,花崇讓海梓他們回去休息,但通訊必須保持暢通,自己則和柳至秦馬不停蹄趕到特別行動隊。
得知柳至秦要與顧厭楓做DNA比對,程久城驚訝得半天沒說出話來,許久才道:“你們得到了什麼線索?”
花崇克制地將顧允醉的話復述了一遍。
如果可以,在一切有定論之前,他不愿意告訴任何人。但想要做比對,就必須經過程久城。
柳至秦站在一旁,神情冷漠,沒說話。
程久城搖頭,難以接受,“這不可能!”
柳至秦說:“我也希望不可能。但這個比對,我必須做。”
第154章 塵哀(04)
等待結果的時間像被無限拉長,它成了一條柔軟而有韌性的絲帶,將置身其中的人束縛起來,時而勒緊,時而放松。
由于安擇的DNA樣本并沒有留下來,柳至秦目前能夠做的僅有和顧厭楓的DNA比對。
刑偵一組的辦公室沒有別人,花崇坐在柳至秦旁邊,時間一分一秒往前走。花崇數次側過臉打量柳至秦,柳至秦都沒有在注意到他的目光時,像往常那樣轉過來。
柳至秦在走神。
花崇猶豫許久,還是抬起左手,握住柳至秦的右手背。
柳至秦手背僵了下,回神后看向花崇。
那眼神很少出現在他眼中,是不安、失落、擔心、畏懼混淆在一起的茫然。
而這雙眼睛平常總是帶著漫不經心的笑意,在海梓他們看來有些冷淡高傲。
花崇一接觸到這份茫然,心里就是一揪。
柳至秦的軟讓他心臟更軟,下意識就收緊手指,用盡可能溫柔的聲音說:“別擔心,我陪著你。”
柳至秦唇角很輕地揚了下,“嗯。”
花崇說:“剛才在想什麼?”
柳至秦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想小時候的事,想安擇。”
柳至秦每次提到安擇,眼神都會有些不同。那是辛苦將他拉扯大,用并不豐滿的羽翼保護他的哥哥,那份親情永遠也不會淡去,也沒有任何人能夠取代。
花崇盯著地面,腦中也浮現出安擇的模樣。他有那麼多隊友,那麼多兄弟,安擇是最讓他難忘的一個,犧牲將安擇的年齡定格,成了一個不會再往前,卻始終停在他心底的符號。
片刻,花崇深吸口氣,“想跟我說說嗎?”
柳至秦點頭,笑了笑,“小孩兒睡覺最費勁,要念故事,要哄。有的小孩兒精力旺盛,哄了也還是不睡。”
花崇立即想到柳至秦那短暫的睡眠,即便是查案查到精疲力竭,柳至秦需要的睡眠時間也很少,有時他早上醒來還能在枕邊看到柳至秦,都是因為柳至秦故意陪著他。
現在都這樣,小時候睡覺自然更是個大難題。
“那你要人哄嗎?”花崇問。
“當然要。”柳至秦說:“我又不是生來就懂事。我爸媽很少一起在家,誰在誰給我念故事,但不管念到多晚,我都還睜著眼睛,就是沒瞌睡,睡不著。
”
花崇笑笑,“哄你還真費勁。”
“這還算好,起碼他們在,好歹給念念故事。”柳至秦瞇著眼,神情溫和,像是看到了當年的情形,“但大多數時候,他們住在山上的研究所,家里就我和我哥。我哥那時候也就一小孩兒,字都不識多少吧,但我不聽故事就睡不著,硬要他給我念。”
花崇想象兩個小孩兒擠在一張床上,一個哄著另一個,那畫面有些滑稽。
可對柳至秦來說,那應該代表著家的溫度。
“他給你念了嗎?”花崇說。
柳至秦說:“他糊弄我,書上明明不是那麼寫的,他不識字,就瞎念瞎編。”
花崇說:“你怎麼知道他瞎念?你那會兒也不識字啊。”
“但爸媽給念過很多回了。”柳至秦說:“每一句話我都記得。”
花崇說:“那你還要安擇給你念?”
柳至秦撐住額角,“他也這麼說——都會背了為什麼還要哥哥念?”
花崇說:“后來呢?他還給你念嗎?”
“還念。”柳至秦說:“因為我本來就不愛睡覺,聽了故事還能困上一會兒,不聽故事能精神一晚上。”
花崇想起集訓和在莎城的時候,安擇睡覺特別積極,輪到能睡的時候絕對不含糊,躺上床就不動了。
他們都笑安擇,說別睡那麼快啊,起來聊幾句。安擇就伸個腦袋出來,說別吧,睡幾個小時還得起來訓練,抓緊時間趕緊睡!
“你睡不著,他想睡,那不就是故事講到一半,你還瞪著眼,他就抱著書睡著了?”花崇說。
柳至秦說:“嗯,所以說是他講故事哄我睡覺,其實關燈、掖被子的都是我。”
說到這兒,柳至秦停了很久,捏了捏眉心,又道:“父母過世的消息是廠里的人跑來說的,我哭沒哭我都記不得了,但我確定,我哥沒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