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僅僅是資料上的信息,當年想在一個人的身份上做文章,是件很容易的事。因為技術的限制,我們現在倒回去查,查到的也只是一筆糊涂賬。”
花崇說:“所以顧永哲不一定就是真正的顧永哲。”
“我明白你的意思。”柳至秦點頭,“真正的顧永哲可能早就不在了,顧允醉是被他們養在這里,初三前的暑假顧允醉被接了回去。那麼發生在顧允醉身上的事,就和我沒有太大聯系。”
花崇想了想,“我們的結論可能都下得太早了。”
柳至秦看了下時間,“我想去見見理工大的老師。”
前往鳳蘭理工大學的路上,柳至秦說起這一趟的目的。他偏向于認為,顧允醉是被“銀河”選中,而顧永哲是個無辜的父親。
這麼一來,“銀河”選擇的過程就耐人尋味。
“銀河”組織的部分成員確實來自我國,現在被信息戰小組控制的顧厭楓就有我國血統,“銀河”可能廣撒網,但他們以什麼方法細致了解每一個少年?
理工大當年的競賽老師,其實是最了解學生們天賦的人。
十多年前上競賽課的樓已經拆了,現在也不興上競賽課。花崇和柳至秦找到當初負責競賽班學生工作的廖主任,他已經快到退休的年紀。
可他竟然還記得中途離開的顧允醉,提到就遺憾地直搖頭。
“顧允醉這孩子,還有安岷,他們是我教過的最優秀的學生。”因為柳至秦并未說自己本名叫安岷,廖主任沒認出來,“我還盼著他倆多給我拿些獎回來呢,結果不知道怎麼,人就不見了。
”
花崇偏過頭,看了柳至秦一眼。
柳至秦提出想看看競賽老師的名單,廖主任很配合,找了好一會兒,才把資料弄齊。
柳至秦一個個名字往下看,找到了他與顧允醉當時的責任老師黃偉。
每個競賽班都不止一個老師,廖主任身為主任,也會在各個班上上課,而責任老師相當于班主任。
黃偉的名字后面備注著兩個字:離職。
“黃老師離職了?”柳至秦說:“什麼時候的事?”
廖主任愣了好一會兒,仿佛費了不少勁才想起這麼一個人,“他啊,他在我們這兒沒工作多久,我想想,他帶的競賽班應該只有顧允醉那一個班,后來過了一年還是兩年,他就辭職做生意去了。”
柳至秦記得,初三那一年的競賽課也是由黃偉負責,也就是說,黃偉并不是在顧允醉失蹤之后就立即離開,他起碼還待了一年。
“找到了。”廖主任費力地看著資料上的小字,“他是14年前辭職,走了就和我們沒有來往了。”
之后,柳至秦還一一確認了其他老師的現狀,花崇讓孟奇友核實黃偉,得到的答復竟然是,這個人也失蹤了,時間正是14年前,與他從鳳蘭理工大學辭職的時間對得上。
“所以他就是發現顧允醉的‘伯樂’?”車在寒風里穿行,柳至秦坐在副駕上,盯著前方灰白色的街景。印象里,黃偉是個沒什麼特點的老師,講課不錯,但不像其他競賽老師那樣喜歡引導大家發散,很難給人留下特別深刻的印象。他能記得這個人,更多是因為對方是責任老師。
“失蹤的時間有點巧。
”花崇開車,“不過他的家庭背景孟隊還沒有查清楚。”
說這話時花崇眉心一直擰著,顧允醉到底是怎麼成為“銀河”的一員,繼而成為首腦,他們現在只能根據線索做一些推斷,真相只有顧允醉本人才知道。
可是得知黃偉可能是所謂的“伯樂”后,花崇就感到一股冷氣在肺腑間沖撞徘徊。
那個人原來離柳至秦那麼近嗎?他是否密切地觀察過柳至秦,洞悉安家的一切?他曾經將柳至秦視作優秀的“種子”,甚至到了計劃帶走的一步?他在柳至秦和顧允醉之間反復徘徊,最終選擇了更易下手的顧允醉。
安擇的存在讓他十分苦惱。
在帶走顧允醉之后,他沒有立即從鳳蘭理工大學消失。因為他還是不愿意放棄柳至秦,他貪婪而邪惡,也許他的任務只有一個,可是誰遇見兩個天才,不想一起據為己有?
他耿耿于懷,想要等待一個將柳至秦也帶走的機會。可是安擇始終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直到柳至秦升上高中,他這才徹底放棄,離開鳳蘭理工大學,進而從所有人的視野中消失。
至少在這種假設下,柳至秦是足夠幸運,才從“銀河”的陰影下逃了出來。
柳至秦注意到花崇情緒不太對勁,中途讓靠邊,和花崇換了位置。
“有些事情一早就是注定好了的。”柳至秦溫聲說:“比如我有安擇這麼一個哥哥,比如后來我在聯訓營遇見你。我也有點后怕,但是仔細想想也沒什麼可后怕,重要的是已經發生的事,已經遇到的人,而不是那些差一點就發生的事。
差一點,就是差了十萬八千里,就是不存在。”
花崇雙手撐在鼻梁兩側,好一會兒才輕輕笑了聲,“安岷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