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越是這樣,想要懲罰易茗的渴望就越強烈。
他想,假如有一個人能代替自己殺了易茗就好了。
恰在此時,他那一年見不了幾次面的弟弟忽然在他下班后找到他,說想和他喝一杯。
10月的夜市已經很蕭條了,兩人吃著海鮮烤串,聊小時候的事。
他想不明白康健為什麼會忽然找自己吃飯,這個弟弟從小就很古怪,內向得近乎陰沉,但成績好,考了所不錯的大學,現在的工作也不錯,至少過得比他好。他倒也不羨慕,各人有各人的命,父母過去偏心他,房子也留給了他,他本來以為康健會因為房子的事大鬧一場,可康健什麼都沒說。
難得聚到一起,酒一喝,他竟然察覺到一份親情。
是啊,康健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像這樣偶爾敘個舊,好像也沒什麼不好。
吃到后來,他趁著醉意說起易茗,嘴上帶了臟,說易茗這種賤女人就該死,他早晚要弄死易茗。
“哥,我其實今天來找你,就是為了這件事。”康健說:“你下不去手,我來幫你。”
第122章 神眼(38)
康生的酒忽然就醒了,震驚地看著康健。
小時候,鄰居、父母的同事都說他們兄弟倆長得不像,康健太秀氣了,不管是五官還是輪廓,都和他沒有一絲相似之處。
此時在他眼中,清秀的青年忽然面目猙獰。
“你說什麼?”
康健微笑,“我說我來幫你殺了易茗。”
康生猛地站起來,條件反射就要逃走。但康健卻將他叫住,“你不覺得這樣很窩囊嗎?”
“窩囊”這個詞是很多不得志男人的死穴,不能碰,一碰就炸。
他果然上鉤了,坐了回去,壓低聲音道:“你怎麼知道易茗?”
“哥,知道的事情越少,對你來說不是越好嗎?”康健說:“什麼都由我來做,我跟你保證,不僅會殺了易茗,還會讓她死得很痛苦。”
“怎麼個痛苦法?”
“你知道水上樂園的半截神吧?我想讓她死成那種樣子。不,我要讓她死得比水上樂園的半截神更美。”
酒精刺激著情緒,康生稀里糊涂就答應了康健,事后冷靜下來,知道這事做不得,但若是阻止,那就更加窩囊。
他已經窩囊三十多年了,被一個娘們兒戲耍成這樣,這口惡氣他必須得吐出來。
在康生的計劃里,他需要做的事很少,僅僅是減少與易茗的聯系,然后當面告訴易茗,10月31號晚上到月鷺街來,有驚喜。
10月30日晚上,康生避開監控,在易茗散步回家的路上攔住易茗,說出準備了很久的話,“你工作上的事我一直幫不上忙,你喜歡畫畫,我卻是個粗人。不過我弟回來了,他是這方面的行家,你明晚有空的話,我帶你去見見他。”
說著,康生還拿出了兩張康健的畫。
易茗雙眼立即就亮了起來。
“但他身份挺特殊的,明天我去月鷺街接你。”康生將畫收起來,“我們一起去找他聊聊,花不了多久時間,完了我送你回來。”
易茗很高興,甚至摟著康生親了一下,激動道:“那就明天見。”
“她一直把我當成個傻子。”說到這兒,康生眼中浮現出濃烈的鄙夷,“她利用我利用得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覺得我就是她的跟屁蟲,為了她什麼都肯做。她完全不懷疑我晚上叫她出去,畢竟我以前確實慫,她家去了那麼多次,也從來沒對她做過什麼,她穿著睡衣在我面前晃,我也只敢偷偷拍幾張照。
”
柳至秦腦中過了遍易茗家周邊的地圖,月鷺街離她的小區有2公里,有很多無證經營的小攤,魚龍混雜,監控很少,是“消失”的好地方。
“康健讓我開他的車,我接到易茗之后,就往池香街開。”康生說:“直到下車易茗都沒發現問題,我指著倉庫跟她說,那是我弟畫畫的地方,她還催我快點。”
柳至秦說:“你沒有進倉庫。”
康生愣了下,“康健問我想不想看。我……我不敢。”
城鄉結合部的夜比市區里安靜,康生坐在車里,一根煙接著一根煙抽。
這里沒有路燈的光,也沒有任何人經過,柴油機發電的濃重氣味令人不適,隱約有光線從卷簾門處漏出,他瞇眼看著,說不清自己是興奮還是后悔。
他幾乎沒有聽到易茗發出呼救,只聽見一些古怪的,他無法形容的聲音從里面傳出來。
好像過了很久,卷簾門打開了,康健走過來,臉上、手上都是血。他頭一次在面對康健時感到害怕。
“哥,你想進去看看嗎?”康健問。
他連忙搖頭。
康健平靜地說:“我還有很多事要處理,你不想看的話,現在就回去。停車時注意避開監控,鑰匙放在快遞箱里。”
“那你……”
“我今天就待在這里,我要創作屬于我的作品。對了,警察肯定會找到你,你可能是他們的重點懷疑對象。但是你放心,他們沒有證據證明你和易茗的死有關。你不要主動提到我,如果他們問到我,你順其自然回答就是。”
康生幾乎是奔逃一般開車離開。
他后悔了,易茗被殺死,他卻并沒有感到任何快意,反倒被恐懼所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