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間空辦公室,花崇問:“你和康生最近見過面嗎?”
康健有些詫異,“沒有。他出事了?”
花崇說:“你覺得他會出什麼事?”
康健愣了下,“不是,我不知道你們找我干什麼。我和康生關系一般,如果你們想知道和他有關的事,我可能幫不上忙。”
花崇說:“和他無關。你是從二十中畢業?”
康健說:“對。”
“歐樹是你同學?”
聽到這個名字時,康健的瞳孔很明顯地縮了下,嘴唇也有個抿緊的動作。
“啊,是的。”在片刻的安靜后,康健才說:“我跟他一個班,他后來遇到點事,過世了。”
說這句話時,康健的語氣近乎平緩,就像在陳述一件完全與己無關的事。可花崇注意到他放在膝蓋上的手輕輕抓緊,骨節隱隱泛白。
“能具體說說是什麼事嗎?”
“他……”康健別開視線,“我記不清了,聽說是和校外的混混打架。”
花崇說:“他的確過世了,不過我們最近查到,有人以他的名義畫畫,并且涉嫌殺害一名女子。”
康健的反應很古怪,像是想要表現得驚訝,卻又驚訝不起來,“啊?”
花崇繼續道:“半截女尸案,這你知道吧?”
康健點頭,“知道。”
“這名被殺害的女性正是你兄長康生正在追求的人。”
康健視線在下方掃動,“所以你們來調查我嗎?我不知道這個人是誰啊。”
花崇說:“歐樹的同學我們都會調查,不止是你。”
康健哦了聲,不說話了。
“我們初步推斷,這個人很可能是歐樹念書時的同學。”花崇道:“你印象中有沒有這樣一個人——他內向,弱勢,沒有朋友,只和歐樹走得近?”
花崇還沒說完,康健已經開始搖頭,“我不知道,我和歐樹不熟,這我真不能幫助你們,你也不用向我透露這麼多,我還有工作,沒別的事我就先……”
花崇語氣忽然一肅,“誰說沒別的事?”
康健已經站起來想走了,此時又頓住,“我真的不了解歐樹。”
“歐樹的這位同學,在作案現場設置了一枚炸彈,并且留下足跡。”花崇說:“假如炸彈爆炸,足跡,還有一切證據都將被毀滅,但是炸彈沒有爆炸,足跡以及受害者的半截尸體、歐樹的畫、他的畫都完整保留了下來。”
康健忽地一僵,下意識看了看下方。
而花崇也正看向他的腳。
此時,海梓發來一條消息——鞋紋不同,但足跡具有一致性。
就在康健剛回到《鳳蘭晚報》時,海梓就已經提取了他的足跡。他此時穿的是皮鞋,而嫌疑人在倉庫留下的足跡是運動鞋,乍看只有碼數相同,但詳細分析行走習慣、磨損程度、受力角度,基本能夠判斷,康健具有重大嫌疑。
“和我回市局一趟吧。”花崇道:“關于歐樹,你一定還有更多的事能夠分享給我。”
就在康健被帶回市局時,一直處在警方監控中的康生也再次被帶到市局。
兄弟倆在刑偵支隊的走廊上打了個照面,康健一言不發,表情也沒有太大變化,只是沖康生點了點頭,有種陌生人的疏離感。
康生卻異常激動,憤怒又恐懼地瞪著康健,粗重地喘氣,似乎有很多話想要對康健說,然而周遭的環境卻讓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攝像頭正對著康健,柳至秦和美術機構的前臺小寧站在顯示屏前。
柳至秦問:“你仔細看看,是他嗎?”
小寧第一次面對這種情況,緊張得出了汗,結巴道:“我,我不確定。眼睛很,很像,但是他當時裹得嚴嚴實實,我不知道他到底長,長什麼樣。
”
透過攝像頭,康健的視線有些發木,毫無攻擊性。柳至秦卻無端想到在特別行動隊看到的那雙眼睛。
花崇的聲音從畫面外傳來,“我的隊員已經查過你10月31號的行蹤,當天輪到你休息,下午4點07分,你離開所住的小區,小區攝像頭再一次拍攝到你,是11月2號上午10點56分。10月31號下午,你到崗2個小時,11月1號,你的工作記錄顯示你在外維護口子關系。中間這麼長一段時間,你在哪里,做了什麼,維護的是哪條口子?”
康健說:“你懷疑是我殺了我哥的女朋友?”
小寧啊一聲。
柳至秦說:“聽出來了?”
小寧接連點頭,“長相我真的沒辦法確定,但是我對聲音特別敏感,就是他!他的聲音我肯定不會記錯!”
柳至秦道了聲謝,讓一旁的女警帶小寧去休息,做記錄,然后向另一間警室走去。康生就在那兒。
康生這個人,在案件剛開始調查時,身上的疑點就沒有洗清過。但是警方又沒能找到足以給他定罪的線索。他很像是社會上常見的那種求愛不成,惱羞成怒殺害女性的兇手。可調查卡在了瓶頸上。
而現在,由于歐樹的出現,瓶頸終于被撐出了一個突破口。
面對警察時,康生就沒有不躲閃的時候。大約是因為剛才看到了康健,此時更加緊張,不等柳至秦說話就道:“你們抓他干什麼?”
柳至秦笑了聲,“我們抓他干什麼,你不知道?”
一滴汗水從康生腦門中央流下來,在鼻梁那兒分成兩股,流向眼下,“我,我怎麼知道?”
“易茗的遇害現場我們已經找到了,你知道在哪里嗎?”柳至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