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情換好衣服后一句話沒說,神情相當凝重。
海梓顧完裴情這邊,又返回北部林區。花崇也已經趕到了。
尸坑在林子邊緣,直接對著海,但以前旻前縣的警察找不到這兒來也情有可原,正常游客不會上這兒來,幾乎算是無人區。
經過2個多月,方龍島上下了好幾場雨,想要在地上發現足跡之類的線索可能性很低。海梓一到,就看見花崇蹲在尸坑旁邊。
“花隊,在想什麼?”
花崇說:“尸體身份什麼時候確定得下來?”
“已經通知張熏兒和陳舒的家人,不過腐爛成那樣,單純認尸肯定不行,指紋也沒了,得等DNA比對。”海梓也蹲下來,“我覺得有點兒奇怪。”
花崇點頭:“只有一個人,這附近也沒有別的尸坑。”
搜查隊員還在周圍尋找,但基本已經可以確定,附近沒有別的尸體了。
“是啊,失蹤的是兩個人,根據前面的線索,最有可能的情況是,她倆一起被路上結識的男生給害了,尸體上說不定有性侵痕跡。”海梓擰著眉,“但這兒只有一具尸體,那另外一個女孩兒呢?花隊,其實我剛看到這個尸坑時就在想,萬一死者既不是張熏兒也不是陳舒,那不就是第三個被害人了?雖然死亡原因還不知道,但埋在這種地方,怎麼也不可能是自然死亡吧。”
這也是花崇正在琢磨的事。
張熏兒和陳舒同時失蹤,同行的三名男生有重大嫌疑,她們遇害之后大概率被拋尸一處,至少也該在同一個地方。但顯然,這兒只有一具尸體,如果它確實是張薰兒或者陳舒的尸體,那麼另一人的尸體在哪里?
方龍島上迷霧重重,但讓人最困惑的已經不是那個在鳳蘭市傳得沸沸揚揚的半截神,而是像“銀河”的神秘人。
他曾經出現在這里,引導巫畢制售致幻香,那麼假如這具尸體不屬于張熏兒和陳舒中的任何一人,那與神秘人有關嗎?
“對了。”花崇道:“包著尸體的那塊布哪去了?”
“在賠錢那兒。”海梓說:“怕尸體散,就一塊兒帶過去了。”
花崇說:“你把這邊看完了,回頭把那塊布再查一下,試著找來源。”
“明白!”
花崇站起來,走出十來步,那兒有一塊石頭。他站上去,從稍高的位置看向尸坑。
尸坑挖得很深,也比較寬。
他見過各種各樣的尸坑。尸坑其實也能夠反映兇手當時的情緒。藏尸時,很少有人是淡定的。大多數選擇藏尸的人,都抱有一種畏罪情緒,其中一半是無計劃的激情作案,當然也有一部分是做好準備的謀殺。但不管是哪一種,他們的心理狀態都沒有達到完全平靜。
能夠完全平靜的那是反社會變態殺人狂,他們根本不會將殺人看做一種罪,很多情況中,他們并不會藏尸,而是將尸體暴露在某個地方,“大大方方”地展示給人們看。
就像鳳蘭市的那兩起半截女尸案。
回到藏尸上。正是因為畏罪心理,兇手在處理尸體時通常會恐慌、緊張,反映在尸坑上,就是尸坑被挖得很不規整,往往非常窄——窄到只要能夠將尸體丟進去就行。有的尸坑會很深,因為兇手害怕尸體被發現。有的尸坑則相對淺,因為兇手過于慌張,害怕被發現,沒有那麼多時間將尸坑挖得足夠深。
像這樣深度足夠,寬度也不小的尸坑,其實比較少見。從過去的經驗來看,有兩種情況可能出現這種尸坑。
一是挖坑的人不少,大家彼此壯膽,共同出力,短時間就把尸坑挖得夠深夠寬,二是只有一個人挖坑,但他時間充裕,心理素質比較強——當然沒有到反社會殺人狂那個地步。
實際案例里,后一種情況更多。因為涉及命案,多人作案的概率并不大。
不過放在如今的情況下,尸體如果屬于張熏兒或者陳舒,而尸坑是盛霖等人所挖,那就說得通了。
“花隊!”海梓忽然喊道。
“來了。”花崇正要從石頭上下去,忽然注意到石頭上有一道很不自然的劃痕,約8厘米長,看上去像是人為的。
尸坑旁原本存在足跡,但幾場雨一下,足跡就被沖刷掉了。一同沖刷掉的還有鏟子戳在地上、重物放在地上、甚至是打斗的痕跡。這是因為泥土這個載體過于松軟,一遇到雨就沒辦法。
但是石頭不一樣,有什麼東西劃傷石頭,痕跡會保留不短的時間,雨怎麼沖刷都沒用。
花崇帶上手套,在那道劃痕上摸了摸。它不深,不像是刻意劃出來的,大約是什麼東西不小心劃下。
到底是什麼?
“花隊!”海梓又喊了一聲。
花崇沒回頭,“你先過來。”
“干嘛啊!”海梓說:“我這兒有發現呢!”
花崇說:“我這也有發現。”
海梓一聽,趕緊從尸坑里出來,朝花崇跑去。
“你看這是什麼。”花崇指了指那道劃痕,“這肯定是人為的,但這地方除了兇手、被害人可能沒有人再來過,劃痕說不定是他們留下。”
石頭不高,只到兩人膝蓋處,海梓先彎下腰,然后索性蹲下了,自言自語道:“誰會往這兒戳這麼一下啊,這種高度的石頭,要麼坐,要麼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