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花崇沉默幾秒,“梁一軍聯系王志鳳的事你知道?”
“他失手殺死王志龍后,我就猜到有這麼一天。殺人會上癮。”梁海郡前言不搭后語,自顧自地說道:“他給我拉了一張網,還故意出現在我的生日宴會上,王志鳳這個傻子,還以為真能得到一筆錢。”
“他約我去山濘縣,我還不知道他想做什麼嗎?”梁海郡笑起來,“他一個失敗的警察,憑什麼殺掉我?他斗得過我嗎?”
花崇說:“所以你將他的網,變作了你自己的網。”
將計就計,反殺親子。
“他的出生就是一個錯誤,我只不過是將這個錯誤糾正了回來而已。”梁海郡臉上沒有絲毫母親的慈愛,“我唯一想不通的是,到底是誰告訴了他當年的事,他竟然還來質問我是不是利用了寧秋徐,問我為什麼那麼自私,問我知不知道代孕的痛苦。”
梁海郡疑惑地皺起眉,“可是是寧秋徐主動要懷孕的啊,她想要用孩子來束縛我,自私的難道不是她嗎?”
花崇挑眉,“直到現在,你也不知道是誰在幕后策劃這一切?”
梁海郡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她非常不喜歡“策劃”這個詞,“策劃”令人聯想到“掌控”,而她怎麼會被別人掌控?
她才是天生的主導者!
幾分鐘后,梁海郡咬著牙說:“是誰?”
“能夠輕易拿走你鍍金戒指上的珍珠,還收起了你作案時的衣服,對你了如指掌。”花崇說:“你說她是誰?”
梁海郡眼珠子一動不動,里面停駐著電一般的光。許久,她幾乎要從床上蹦起來,“葛萬群?”
葛萬群一襲紅衣,站在市局衛生間的鏡子前,對著鏡子中的自己扯出一個怪異的笑容。
她仿佛看到了念小學時的自己,不漂亮,不被喜歡,除了成績好,其他一無是處。可是那個從未見過的秋徐姐姐卻給她寄來一條漂亮的紅色連衣裙。
她只穿過一次,便珍惜地將它藏了起來。可是后來山里發大水,農田房屋全都被淹沒了,家園一片狼藉,她的紅裙子不知道被沖到了哪里去。
她的秋徐姐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她失去了紅裙子,也失去了姐姐。
但是沒有關系。她對著鏡子里的自己說,我為你復仇了。
依照梁海郡的描述,南甫警方在魚珠山里找到了一具白骨,白骨旁邊有一枚鍍金戒指,和梁海郡那枚被摘掉珍珠的鍍金戒指一模一樣。
那是她們在不算富裕時的婚戒,直到被心愛的人親手殺死,寧秋徐也戴著屬于自己的婚戒。
案子明朗,特別行動隊的工作告一段落。這次,花崇一行人沒有在南甫市久留,第二天就動身趕回首都。
柳至秦從浴室出來時,看見花崇正蹲在茶幾邊找東西。
花崇在家偶爾會亂丟東西,早上放在哪兒,晚上就忘了,大約是腦細胞都用在了案子上。
柳至秦走過去,問:“找什麼?”
花崇正好將一個絲絨盒子從茶幾抽屜里拿出來。
盒子里裝的是他倆的戒指。
柳至秦笑道:“想戴?”
“爪子拿來。”花崇轉身時重心歪了一下,膝蓋磕到了地上,他也不在意,捉住柳至秦的手,將一枚戒指推到無名指指根。
柳至秦瞳底一熱。
花崇就著這個單膝下跪求婚的姿勢,低頭在柳至秦手上吻了一下,抬頭笑道:“看,你老公還是很浪漫的吧?”
第85章 神眼(01)
夏末秋初,南方還在驕陽的炙烤中,北方的偏僻海濱卻已經在第一波降溫后蕭條下來。海風咆哮,將蒼白的海浪層層疊疊地推向岸邊。
在旻前縣生活了一輩子的老人們總說,這里的海暴虐,海風趕的不是浪花,是一具具從海底翻涌上來的尸體,南方有趕尸人,這里有趕尸浪。
愁云慘淡的碼頭上,站著幾個大學生模樣的人,他們花花綠綠的衣服倒是給這灰白的天地增色不少。
由于前幾天風浪太大,從旻前縣駛往方龍島的船不能起航,他們已經在旻前縣的旅館住了好幾天。
“真倒霉,怎麼就遇到這種天氣了啊?”染了一頭綠毛的女孩一邊跺腳一邊抻著脖子往遠處看,“再耽誤幾天,這學期我說不定會掛科。”
“都出來玩兒了,就別想那些了吧。”戴眼鏡的瘦高男生說:“誰不是請假出來玩的呢?”
女孩嗆道:“你文科,我工科,能比?”
眼鏡男生嗆回去:“工科還敢翹課,你不掛科誰掛科?”
女孩生氣了,“你!”
“好了,這有什麼可吵?”穿著一套黑色運動服的男生打圓場,“我剛才去問過船工,他說這風應該快下去了,我們再等等,說不定中午就能出海。”
“真的?”女孩又開心起來,雙手合十,做祈禱狀,“老天一定要保佑我們今天上島啊,真的不能再耽誤了!”
一直安靜坐在條凳上的長發女孩終于開口,“在這兒求老天不管用吧。”
綠發女孩轉身,皺了皺眉,不太高興的樣子,“我就是隨便說說。”
長發女孩輕蔑地笑了笑,“這種和神靈有關的事,‘隨便說說’也太隨便了。
你就不怕神靈怪你不敬嗎?”
眼鏡男孩故意哆嗦一下,“什麼神靈不神靈的,你們不覺得瘆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