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那房間里發現了梁一軍的足跡和指紋,梁一軍兩年前性格突然改變,以至于傷害王志龍致死,或許正是因為他在那房間里找到的真相。”
頓了頓,花崇又道:“而梁一軍的死,真相也藏在那個房間,那棟別墅里。”
梁海郡的臉色終于變得慘白,冷汗從額頭落下來,手里的照片被她狠狠甩開,飄落在地上。
她雙手插入發間,情緒似乎被逼到了崩潰的邊緣。
“梁女士。”花崇又道:“既然你不愿意開口,那我只能根據線索還原當年的事。你修別墅的目的根本不是羨慕其他老板有別墅,你只是想有一個家。”
梁海郡似乎沉浸入了某種情緒,對花崇的話毫無反應。
花崇看了她一會兒,平靜地改口道:“倒也不一定。你的眼中向來只有事業,家不家的對你來說沒那麼重要,真正渴求一個家的大約是梁一軍的父親,將大廳布置成溫馨三口之家的也是他,當你為了事業打拼,在別墅里帶梁一軍、給梁一軍念童書的也是他。甚至……”
花崇起身,走到梁海郡身邊,將落在地上的那張照片撿了起來,重新放回桌上,單手撐在桌沿,俯視梁海郡道:“給你資金,幫你和皮具廠度過難關也是他。”
梁海郡肩背正在起伏。
花崇從她身后繞過,來到桌子的另一邊,“但我還是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第一,他為什麼忽然就消失了?這是不是和你有什麼關系?他是因為你才失蹤,所以你絕對不能向我們透露他的身份。”
梁海郡抬起頭,目光堪稱兇狠畢露。
花崇卻像根本接收不到那威脅似的,繼續說:“第二,我的隊員查到,向你提供資金支援的可能是一位女性。”
這一刻,梁海郡的瞳孔急促縮小。她半張著嘴,難以置信地望向花崇,幾秒后沙啞道:“你,你說什麼?”
花崇說:“怎麼?沒想到我們已經查到這個地步?梁女士,有句話你一定聽過——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不過你不要誤會,我忽然想起這句話,是因為你幫梁一軍遮掩他殺死王志龍這件事。”
梁海郡額角鼓起一道筋,“我說過,請你們走正常流程去查我公司的賬。”
“會的。”花崇說:“但我現在想跟你聊的,是這位女性。”
說著,花崇拿出一個小號物證袋,裝在里面的正是南甫工業大學圖書館的一張借書卡片。
“三十多年前,你還只是皮具廠一個普通工人時,就經常到南甫工業大學看書。”花崇說:“你的借書卡片,我的隊員已經全部找到了。”
梁海郡臉色更加難看,像是無法想象警方居然能調查到這種地步。
“你自學英文,喜歡看經濟和管理類的書籍。”花崇接著說:“另外,我們還找到了寫有另一個人名字的借書卡片。”
花崇一字一頓道:“寧,秋,徐。”
梁海郡臉頰上的咬肌突顯出來,像一條條丑陋的蟲。
“經過筆跡專家的比對,我們確認,這位寧秋徐同學的筆跡,和別墅里那些懸疑小說上的筆跡一模一樣。”花崇聲線一寒,“寧秋徐,就是徐,就是疏忽闌珊。梁女士,解釋一下?”
物證袋里的卡片上寫著密密麻麻的字,墨水早已褪色,可看在梁海郡眼中,卻極其刺眼。
過去在借書卡片上寫下名字的通常是借書者本人,一張卡片上往往會有十幾個不同筆跡的名字。寧秋徐的簽名和抄在懸疑小說扉頁上的句子一樣秀氣,如同泛黃照片中,她本人的氣質。
梁海郡垂下頭,長久不發一語,喉嚨卻擠出低沉而古怪的聲響。
花崇提醒道:“梁女士?”
梁海郡忽然說:“那你們就去查。”
看著監控的海梓莫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怎麼回事?”
“我這不已經開始查了嗎?”花崇笑了笑,威懾與壓迫像是一片看不見也摸不著的水紋,在狹窄的審訊室里蕩開,將梁海郡包裹其中。
梁海郡接連吞咽唾沫,視線浸透陰溝的冷。
問詢暫時結束,花崇大步向臨時辦公室走去。
“梁海郡已經露出破綻了。”柳至秦將三明治和奶茶放在花崇面前,“現在我們需要的是關鍵證據和盡可能多的間接證據。搜查許可馬上就會下來,入戶搜查的話,說不定能找到更多線索。”
花崇幾下就將三明治吃完,握著奶茶道:“還得找到梁一軍的父親。”
DNA比對并非那麼萬能,當一方的DNA信息并沒有入庫時,無論怎麼比對,都無法找到人。
目前,三十年前皮具廠的資金情況早就成了一筆糊涂賬,特別行動隊能夠查到的僅是梁海郡得到了一筆錢,從而帶領皮具廠度過難關,但就像絕口不提梁一軍的父親是誰一樣,她拒絕說明錢的來路。
同樣,三十年前醫院的生育記錄也并不詳實,梁一軍在市三院出生,可當時是不是梁海郡入住,還得打一個問號。
下午,鑒定中心傳來一個出人意料的消息,他們找到了疑似梁一軍兄弟的男子。
孫善齊,32歲,洛城康州縣人,務農,不久前和鄰居發生沖突,將人打傷,在派出所被采集了DNA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