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情站起來甩泥,“長得挺傻,想得還挺美。”
一坨泥摔到了海梓臉上,海梓憤憤道:“還他媽想當特種兵呢,特種兵就你這種素質這種覺悟?人家真正的特種兵——比如花隊——在這種山坡上能滑冰能凌空翻騰三周半!”
裴情:“那你還是猴兒呢,你咋不凌空翻騰三周半?”
“操!誰是猴兒?”
“你不是猴兒?”
已經下到坡底的花崇和柳至秦看著坡上的熱鬧,花崇說:“我還真不能在這兒凌空翻騰三周半……”
柳至秦低頭笑。
花崇無意識摸了摸手腕,又道:“剛才我其實應該去牽裴情吧?你牽海梓,這樣他倆都不會摔。”
柳至秦冷酷道:“不。”
花崇:“……”
“特別行動隊某些隊員太浮夸了。”柳至秦一本正經道:“應該接受接受大自然的毒打。”
下坡之后,再走三百來米,就到現場了。
和別墅外面一樣,尸坑附近拉著警戒帶,有山濘縣當地的民警駐守。
看照片遠不如親臨現場直觀,花崇略一觀察,就明白兇手為了這場殺戮做了周密的計劃。
這是一個很難被發現的地方,雖然距離別墅不算遠,但首先隔著一個陡峭的山坡,然后其本身又被密林所遮蓋,不管從哪個方向來到這里,都得耗費不小的工夫,如果不下到谷底來,不可能找到尸體。
與搜索困難相對的是,存在于這里的痕跡很容易被清除。它地勢低,等于是在漏斗的尖嘴上,一旦下雨,無需太大的雨量,高處的污水、淤泥也會沖下來,覆蓋、清除犯罪痕跡。
山濘縣八月多暴雨,這更是幫了兇手大忙。只要耽誤幾天,讓暴雨沖刷掉重要痕跡,警方即便找到尸體,后續偵查也會遇到不小的困難。
現在比較傷腦筋的是,梁一軍為什麼會主動跳進兇手布置的陷阱中?兇手可以選擇任何一個地方,但兇手是用什麼方法將梁一軍引過來?別墅里找不到任何打斗痕跡,梁一軍很可能是在飲酒之后,主動離開,走向那個在黑暗里等待著他的兇手。
山崖就是他們約好見面的地方嗎?他們是通過什麼途徑約好?梁一軍站在窗戶邊,凝視的的確就是兇手?
目前特別行動隊做的僅算初步偵查,但花崇有種不同尋常的感覺,以往的案子疑點多集中在嫌疑人身上,而這起案子,被害人梁一軍本人就疑點重重,遇害前和過去生活的各種選擇都充斥著矛盾和讓人捉摸不透的地方,這無疑增加了偵查的難度。
“得知梁一軍失蹤,梁家有顧慮,不敢立即報警,這說得通。”柳至秦往山谷的更深處走了百來米,又回到花崇身邊,“但是梁家的搜查隊在山濘縣轉了兩天兩夜,卻什麼都沒有發現,這有點兒說不通。”
花崇抬頭,看著茂密的樹林,“如果只是直升機,那確實很難找到這里來。”
柳至秦說:“問題在于,難道就只通過直升機進行搜查嗎?”
克江身高1米9,腰大膀圓,身材堪稱雄偉,往椅子上一坐,如一座山壓了下來。
海郡集團旗下有個海田安保公司,專門為集團的高管服務,克江就是海田的負責人之一,也是梁家報警之前,搜查隊的隊長。
花崇粗略看了眼克江的資料,“你以前在國外受過訓練?”
克江眼神桀驁,還有幾分不耐煩,說話帶著濃重的異域口音,“我在W國當過傭兵。
”
花崇問:“來南甫多久了?”
“四五年。”克江被花崇盯著,進門時略顯囂張的氣焰正在節節敗退。他有些詫異地皺起眉,觀察面前這個看上去比他“瘦弱”得多的警察,不明白對方的眼神明明很平靜,為什麼卻讓自己感到有些害怕。
花崇又問:“來南甫之后,就在海田工作?”
克江抓了下頭,“是他們雇傭我……”
花崇聽明白了,“海田在國外找到你,邀請你到海田來工作,并且為你辦理好了一切手續?”
“是。”克江點頭,“我們隊里都是這樣。”
花崇略感詫異。
因為工作原因,他接觸過國內不少安保公司,海田的情況是最特別的。首先,安保公司很少依附于大集團,只是與大集團有商務上的往來,所接的生意五花八門,而海田卻是海郡集團直接投資并管理的,不對外接業務,只對海郡服務;其次,國內安保公司也很少去國外招攬人才,退役的軍人和離職的警察已經夠滿足它們的需求,而且從國外招募也容易面臨政策上的麻煩,安保公司規模小,不容易應付這種麻煩,海田背靠海郡集團,倒是能做到。
花崇一面決定深入調查一下海田,一面繼續道:“說說搜查時的情況吧。你們13號凌晨就出發了?”
“那天我值班,5點多接到通知,要去山濘縣找梁總的兒子。”克江中文能說,但不太溜,一段話說得磕磕巴巴。
失蹤的是梁一軍,除了在外地的隊員,其余人被火速集中,天剛亮,直升機就起飛往山濘縣飛去。他們首先趕到的是別墅,發現只有曹非一個人,曹非說梁一軍一直沒有回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