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媽到哪里去了?怎麼也不守著?萬一發瘋傷害老人小孩怎麼辦?”
“他爸也沒看見。唉,小區住著個瘋子真煩人啊,照顧不好就送醫院去。”
他爸?柳至秦琢磨著這個關鍵詞,屈笛有父親?
正在這時,張蕊芬趕了回來,神情萬分警惕。
她已經五十多歲了,跑向兒子時卻與全力沖刺無異。
“你干什麼?”她擋在屈笛和柳至秦之間,一臉冷汗,防備至極,“你是誰?想對我兒子做什麼?”
自稱是屈笛的同學,只是為了稍稍探一探屈笛的反應。但面對張蕊芬時,就沒必要在試探。柳至接直接亮出證件,“調查‘恨心殺手’的案子,有幾個問題想問屈笛。”
就在看到證件的一瞬間,張蕊芬就露出極度驚訝的神情。
她似乎比她癡癡傻傻的兒子還不擅長控制情緒,得知面前的高大男人是警察,反應就像被天敵發現。
柳至秦作為刑警,是半道出家,但接觸的案件相關者也不少了,張蕊芬這樣的反應,不可能與案子毫無關系,但她就是警方正在尋找的兇手嗎?
那也未必。因為她的心理素質實在是太差了。
“我們什麼都不知道。”張蕊芬聲音顫抖,拉住屈笛的手腕就要走,“我不知道什麼‘恨心殺手’,我兒子連小區都沒有出過。你找別人去。”
柳至秦擋在二人面前,“我這是在執行公務,請你配合。”
張蕊芬腋下的汗浸透的衣服,她渾身發抖,半天才吐出一句話:“可是我們真的不知道什麼‘恨心殺手’!”
“沒關系,我想問的并不是‘恨心殺手’。”說著,柳至秦轉向屈笛,語速放緩,“被‘恨心殺手’殺死的人名叫余俊,曾經在寰橋鎮小學念書。
”
屈笛再一次發出那種類似動物的叫聲,“余俊”這個名字仿佛打開了安裝在他身體里的恐怖機關。
“你走開!”張蕊芬瘋了一樣,朝柳至秦狠狠撞來。她個頭不高,此時爆發的力量卻不小。
柳至秦快速閃開,又伸手扶住張蕊芬,令對方不至于摔倒。
“余俊……余俊……”屈笛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母親的狼狽,念經似的重復著“余俊”二字。
柳至秦放開張蕊芬,整了整衣服,以公事公辦的口吻道:“我不是針對你們一家,屈笛和余俊一樣,也曾經是寰橋鎮小學的學生,余俊的大部分同學、校友,我們都走訪過了。”
張蕊芬已經聽不進話,“我兒子不認識什麼余俊,他身體不好,精神也不好,我求求你們,不要再來打攪我們。”
“精神不好?”柳至秦很有耐心,“原因是什麼?”
屈笛還在一旁念著:“余俊,余俊。”
“對了。”柳至秦又看向張蕊芬,“你剛才說你們不認識余俊,但屈笛怎麼一直念著這個名字?涉及命案,且是謙城全市都關注的命案,我們任何一條線索都不會放過,希望你能夠配合。”
張蕊芬趕緊抓住屈笛的手臂,“兒子,媽帶你回家,別念叨了!”
“媽。”屈笛忽然說:“你早晨不是說,余俊再也不會出現了嗎,怎麼他們又來問余俊?”
屈笛是用稚童的語調說出這句話,可對于聽見的雙方來說,都無異于一聲驚雷。
張蕊芬呆立原地,嘴唇一直在動,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余俊再也不會出現?”柳至秦視線如刀,“你為什麼會對你兒子說這種話?”
屈笛緩慢地眨著眼睛。或許是受到額發阻隔,他的眼神不像是人類的眼神,像是最弱不禁風的生靈,正看著即將傷害他的怪物。
“滾!都滾!”張蕊芬再一次將屈笛擋在身后,“你們都誰別想傷害我兒子!”
“余俊,余俊!”屈笛大叫:“媽媽!余俊死了!”
張蕊芬愕然轉身,竟是一巴掌扇在屈笛臉上。
屈笛愣住片刻,捂住火辣辣的臉頰,然后蹲在地上,盡可能地將身體縮小,“不要打我,救救我,也不要打余俊,你們不要過來……”
越來越多的人聚攏,柳至秦覺得此時蹲在地上的根本不是一個30歲的成年男子,而是二十年前,那個面對成年人的魔掌,拼命想要掙脫,卻又無法掙脫的弱小孩童。
“對不起,對不起!”張蕊芬跪在地上,抱住屈笛,“是媽媽的錯,媽媽糊涂了,你打媽媽,你打回來,對不起……”
花崇趕來時,看到的正是這一幕。
柳至秦走到屈笛面前,將人扶了起來,對花崇道:“先帶回局里,申請一下搜查許可。”
謙城市局,問詢室。
“屈笛精神狀態不適合接受問詢,所以那些需要由他解答的問題,我現在拿來問你。”花崇雙手交疊放在桌上,目光銳利地看著張蕊芬,“如果我在你這里得不到真實的答案,那我不得不去打攪屈笛。”
自從進入問詢室,張蕊芬就始終保持沉默,直到花崇說出這句話,她才猛地抬起頭,肩膀震顫。
“現在打算說了嗎?”花崇問:“你們和余俊有什麼關系?屈笛為什麼會不斷喊余俊的名字?‘余俊不會再出現了’是什麼意思?”
張蕊芬緊咬著牙,發出咯咯聲響。
花崇拿起平板,在上面點了點,“我的隊員檢查了你們家的電腦,發現收藏夾里有余俊的直播間,今天早上6點25分,屈笛還看過他的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