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岳越點頭,“對,我們去鑫城也是順著這個思路走。”
花崇說:“這個思路有邏輯上的漏洞嗎?”
岳越道:“這……”
花崇將車窗放下來,夏天的夜風呼啦啦灌入。
這條思路最大的問題他與柳至秦已經討論過,那就是兇手利用“恨心殺手”的方式。
而現在,花崇發現了另一個問題。
“我帶入我自己想了一下。”岳越道:“假如我曾經被侵犯,那時我還小,我的父母什麼都不懂,警察也毫無辦法。當我漸漸長大,我開始計劃復仇,我要讓那些傷害過我的人付出代價。我為這個目標努力了十多年,最后發現,我做不到。”
“就是這里。”花崇說:“你會怎麼選擇?”
“我不可能向警察求助!”岳越說:“第一,我已經見識過警方的無能為力,為什麼還要將希望放在警方身上?第二,假設我還愿意相信警方,這麼多年下來,我肯定會去了解警方的辦案流程、司法現狀,這樣一來,我就會發現,即便我指著某個人告訴警方,那就是侵害我的人,但由于沒有證據,他也不會受到任何懲罰,法律這條路我根本走不通!”
花崇沉聲說:“所以這條思路從一開始就錯了,他根本不是將警方拉入其中,假如真有這麼一個人,渴望為年幼的自己復仇,他不會寄希望于警察,他會選擇直接向加害者復仇。”
岳越心臟咚咚直跳,“我們誤打誤撞發現了寰橋鎮的往事,而這并不是兇手想要我們知道的。嘶,那兇手的動機到底是什麼?”
花崇閉上眼,看上去好像睡著了。
當所有能夠想到的可能都一個一個被排除,那麼剩下的必然是最駭人,最匪夷所思的動機。
車剛過了謙城收費站,天就下起雨。
謙城空氣中沙塵多,每次降雨之后,空氣質量就會好很多,所以本地人都盼著降雨,外地人卻不適應。
“唉,這怎麼下雨了?”岳越將雨刮打開,“出來時沒覺得要下雨啊。花隊,你看看后座有雨傘嗎。”
花崇側過身子往后面掃了一眼,后座空蕩蕩。
“沒事。”花崇說:“下車就幾步路,跑回去得了。”
警車能開進市局,兩人又都覺得淋幾步雨沒關系,不至于讓同事送傘,所以都沒去群里喊。
城里因為下雨出了交通事故,堵得嚴重,花崇又開始思考線索,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是柳至秦打來的。
花崇接起來,“小柳哥。”
“到哪了?”柳至秦那邊有些雜音,不像是在室內,仔細聽的話,能聽見細密的雨聲。
花崇往前看了看,“堵車,可能還有一刻鐘。怎麼了?”
“你和岳越沒帶傘吧?”柳至秦說:“我接你們。”
花崇下意識直了直腰,笑道:“雨又不大,我們把車停在門口,幾步就邁過去了。”
“我都到門口了。”柳至秦說:“這淋雨的幾步,你們就省了。”
掛斷電話,花崇輕輕吸了口氣,唇邊不經意地捎上笑容。
“柳哥要來接我們啊?”岳越說。
“嗯。”
“柳哥真是個好男人。”
“……”
一刻鐘后,“好男人”柳至秦撐著傘站在車門邊,花崇從車里出來時,也就褲腳被濺了些雨水。
岳越在車里朝兩人喊:“柳哥,我的呢?”
柳至秦接到花崇就忘了車里還有個岳越,笑了聲,和花崇一起繞回去,將另一把傘遞給岳越。
岳越撐開傘時還在想,我怎麼就不配擁有撐傘服務呢?
各人都是奔波了一天,匯總信息之后已經快到凌晨,花崇讓大家趕緊回去睡覺,自己也和柳至秦回到市局宿舍。
以前有次出差,住的地方提供的吹風質量很差,自那之后柳至秦就在行李箱里裝了一個自用的,體積不大,送風溫和,不傷頭發。
花崇盤腿坐在床上昏昏欲睡,任柳至秦搓他的腦袋。
這會兒是他今天一天最放松的時候,不用觀察人,不用揣摩誰的想法,不用梳理那些盤根錯節的線索。
“睡著了?”柳至秦說。
“沒。”花崇聲音帶著些許的鼻音,“干了沒?”
“還差一點兒。”
“哦,那再吹吹。”
很輕的笑聲從頭頂傳來,花崇此時雖然迷迷糊糊的,但還是聽見了。
“你笑什麼?”
“笑你和二娃有點像。”
花崇精神了,“我?二娃?”
安岷弟弟你是不是皮子癢了?
柳至秦說:“我給它吹毛時,它也經常舒服得直哼。”
花崇說:“我剛才哼了嗎?”
柳至秦說:“你沒發現?”
花崇還真沒發現,他剛才都快睡著了。不過他也給二娃吹過毛,二娃看上去是挺享受的,但哼哼他沒聽見,只看見二娃舒服過頭時,會噴鼻涕泡。
這麼一想,花崇更清醒了。
幸好他只是哼哼,沒有噴鼻涕泡。
第55章 孽愛(13)
偵查似乎被卡在了瓶頸,蕭歡是最符合余俊描述的人,可他卻并不是那個人,并且他已經過世五年,他的家人也和余俊的死亡毫無關聯。
至于寰橋鎮派出所和七年前的專案組這兩條線,暫時也沒有排查出重要線索來。
早晨,花崇和柳至秦在市局食堂吃早飯。
因為案子尚未偵破,謙城刑警們扛著巨大的壓力。兇手并非“恨心殺手”這一推斷并未完全向外界透露,民眾大多還是認為“恨心殺手”又出來殺人了,這次還沒有殺滿三人,不久之后一定還有人遇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