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手大費周章殺掉余俊,我現在更加認為,他就是要嫁禍給‘恨心殺手’。”花崇說:“在他眼里,余俊有一個必須要死的理由,他也知道,真正的‘恨心殺手’不會再出現。”
柳至秦拉開車門,“兇手為什麼會對‘恨心殺手’熟悉到這種程度?而且他的想法很‘周全’——他一定也想到了余俊比較特殊,單殺余俊一人,即便現場有一個‘恨’字,警方也會懷疑是模仿作案,繼續在余俊身上找線索的話,或許會鎖定他,所以他以當年‘恨心殺手’的邏輯再殺一人,如果我們沒有來,謙城警方會完全被他誤導。”
花崇坐在副駕上,“他到底是從什麼途徑確定,‘恨心殺手’已經死了?”
“這也是我一時沒有想通的問題。”柳至秦將車發動起來,緩緩從夜生活一條街駛離,“回頭我再去找當年偵查‘恨心殺手’一案的刑警了解一下。最了解‘恨心殺手’的人,要麼是‘恨心殺手’身邊的人,要麼就是警方。”
花崇正在思考,手機忽然振動起來。
柳至秦瞥一眼,“是裴情嗎?”
花崇搖頭,“昭凡。”
柳至秦略驚,“他能有什麼事?”
這話有幾分嫌棄的意思,花崇有些好笑,整個特別行動隊,敢將‘嫌棄昭凡’掛在臉上的可能只有柳至秦。昭凡人緣好,就算有時做出一些令人無語的事來,也因為性格和那張臉,讓人無法討厭。
花崇和昭凡關系不錯,只要昭凡不逼著他吃黑暗料理,他就可以和昭凡做好兄弟。
昭凡這回撥來的還不是電話,是視頻。花崇一接通,居然看到一張狗臉。
二娃:“……”
如果能說話,也不知道狗東西會不會喊一聲“爸爸”。
“忙嗎忙嗎?”昭凡的聲音從畫面外傳來,“我今天來警犬隊,和寶貝兒玩了一會兒,你要沒事就給你看看狗,有事我這就掛了啊。”
花崇:“……”
柳至秦:“……”
姓昭的雷厲風行,來去都是一陣風。
此時在車上,不算有事,而且花崇看著屏幕上那張狗臉,著實心軟,連忙道:“沒事,你別掛。”
“行。”昭凡將手機拿穩,“來,寶貝兒,看到你花爸爸了嗎?”
雖然“花爸爸”這個詞怎麼聽怎麼奇怪,花崇還是笑了笑,沖狗子揮手,“寶貝兒。”
二娃興奮地望著鏡頭,若不是有昭凡抱著,此時指不定已經蹦起來了。
昭凡又問:“柳至秦在嗎?”
柳至秦咳了聲。
花崇說:“他在開車。”
“哦,開車啊。開車就算了。”昭凡握著二娃的爪子,“寶貝兒,你柳哥哥在開車,就不跟你打招呼了,但你可以給他汪一聲。”
二娃雖然沒警犬隊那些“大哥”們聰明勇敢,但到底是德牧的底子,當真就汪了起來。
花崇還沒反應過來,柳至秦覺出味兒來了,“我為什麼是哥哥?”
花崇:“噗——”
“你們這是去哪兒呢?”昭凡又問:“這個點差不多該吃晚飯了。”
花崇道:“嗯,剛離開案發現場,去市局食堂吃。”
“嘖嘖嘖。”昭凡惋惜道:“我們今晚吃大餐,我親自下廚,材料都準備好了,玩完……不,陪完你的狗兒子,我就回去做。可惜你不在,不然你也能吃到。”
花崇很給面子地說:“那太可惜了。”
柳至秦卻笑起來,“飼料。”
“嗯?”昭凡耳尖,“我仿佛聽到有人在笑。”
“沒有。”花崇說:“你聽錯了。”
昭凡:“可我仿佛還聽到有人在說飼料?”
花崇看柳至秦,“你跟他說?”
“我不。”柳至秦繼續開車,“要到了。
”
昭凡:“黑客又說我壞話。”
“沒有。”花崇說:“我們要下車了,下次再聊。”
“好吧好吧,我也回家做飯去了,你們這些人啊,不懂得烹飪的美妙。”昭凡揮著狗爪子,“來,給爸爸哥哥說再見。”
柳至秦道:“是爸爸和爹。”
回到市局,這頓晚飯卻沒有立即吃成。
此前警方一直在聯系余俊的母親余秋,卻始終聯系不上。余俊高中畢業后就離家打拼,和家人處于互不關心狀態。
現在,余秋終于來到市局,看望他已有五年沒見過的兒子。
第48章 孽愛(06)
余秋看著并不像一位五十多歲的婦人,她燙著卷發,紋了個很時髦的眉,穿一條黑色長裙,像四十多歲。
她靜默地站在余俊的尸體旁,一動不動地看著余俊的臉,像是正和逝去的人無聲地交談著什麼。
兩名刑警等在一旁,沒有催促。
良久,余秋終于嘆了一口氣,用一直捏在手中的紙巾擦了擦眼角。
刑警將余秋帶到問詢室。經過一條長長的走廊和沉默上升的電梯,她似乎已經整理好了心情,在花崇面前坐下時,甚至頗有禮數地笑了笑,“你好。”
花崇見過數不清的被害人家屬,像余秋這樣冷靜的不是沒有,但畢竟少。
雖說生老病死是人一生中無法逃離的循環,但面對至親骨肉的突然離世,很少有人能夠坦然接受。
花崇與余秋對視片刻,從余秋的眼中看到了遺憾、悲痛,以及放松。
這位母親,對兒子的死亡感到放松。
“你們已經五年沒有見面了?”花崇找了個話題切入。
余秋點點頭,苦笑道:“五年前,見面也等于不見。
”
花崇問:“你們之間發生過什麼事嗎?”
“這個問題太大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余秋低下頭,凝視著桌子,“可能我生下他就是個錯誤,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在以他的方式懲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