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崇便答應了,沒想到剛一吃上,袁鐵就來和他喝酒。
一杯啤酒而已,花崇笑了笑,與袁鐵碰杯。
這一碰,就像開了個閘,不少隊員都端著酒杯過來,要和他這位特別行動隊負責人干杯。
他酒量很一般,喝一兩杯沒事,喝多了頭就暈。
“我來吧。”柳至秦從容地站起來,很自然地擋在他面前。
花崇和柳至秦氣場很不一樣,花崇面對工作時,嚴肅居多,而柳至秦唇角時常掛著笑。
但不知道為什麼,地方警員們幾乎都覺得花崇好說話一些,柳至秦卻是個城府深沉的笑面虎。
他們敢跟著袁鐵來灌花崇,卻不好灌柳至秦,吵吵鬧鬧一番,便都回去了。
席間,花崇用胳膊肘撞了撞柳至秦,“你喝了多少?”
“沒多少。”柳至秦說:“你暈了?”
花崇笑,“不至于。”
柳至秦一看他那眼神,就知道他雖然沒醉,但酒意已經上了頭。
他家花隊就是這樣,酒后眼神特別軟,喝下去的酒仿佛都蒸到了眼睛里,濕漉漉的,像汪著一灘水,尤其看他的時候,微垂的眼尾偶爾顫一下,勾得他想立即湊上去親吻。
但這里并不是能夠肆無忌憚接吻的場合。
連環兇殺案不管在哪個城市都是重案,川明這種小城市十幾年都遇不到一次,從去年底到現在,整個刑偵支隊焦頭爛額,這下終于把案子破了,大家心頭的石頭一放,都敞開了肚皮喝,氣氛漸漸高漲,連向來矜持的裴情也被感染,逮著海梓劃拳。
“同學,你醉了吧?”海梓拍拍裴情的頭。
如果沒醉,裴情絕對不可能任由他拍頭。
“我出石頭,你出剪刀?”裴情一本正經地說。
海梓一邊在心里罵著完了真醉了,一邊說:“你當我傻嗎?”
裴情:“你不傻嗎?”
海梓:“……”
看上去酒席一時半會兒散不了,柳至秦在花崇耳邊說:“我們出去走走,醒一下酒?”
花崇點點頭。
特別行動隊到底是客人,就算喝酒,在川明市也不是主場。花崇和柳至秦要走,袁鐵等人只是象征性地攔了一個來回,便作罷。
從店里出來,花崇深呼吸一口,酒意散去大半。
川明市幾乎沒有重工業,一條河穿城而過,春末夏初時,聞得見河水打濕青草的味道。
“去哪兒?”花崇問。
柳至秦說:“你不是說,等案子破了,就帶我到你的中學去逛逛?”
“噢……”花崇慢了半拍,“那走吧,時間正好。”
剛才那一頓是午餐,吃的時間長了點,此時已是下午2點多。
十三中和二中那樣的重點中學差別很大,校園更加老舊,班也沒那麼多,體育課沒老師占用,太陽底下,籃球場上,好些學生正在揮灑汗水。
門衛正在打盹,即便不打盹也不怎麼管“閑雜人等”。花崇帶著柳至秦順利地溜了進去,還不忘在小賣部買了兩瓶冰可樂。
道路兩旁的樹栽種了幾十年,枝繁葉茂,形成一個透著星星點點陽光的穹頂,花崇有些感慨,“我覺得它們就像一個屏障,一扇門。”
柳至秦側過身,“嗯?”
“那天剛下飛機時,我覺得整座城市都不是我記憶里的樣子了。”花崇說:“但是從校門進來,走到這里,我又覺得什麼都沒變。”
柳至秦點頭,“學校是變得最慢的地方。學生換了一茬接一茬,校園還是老樣子。
”
花崇笑道:“是啊,過去的校霸學生已經變成牛逼的警察。”
柳至秦拿可樂瓶在花崇臉頰上冰了一下。
花崇笑著躲,“別亂來。”
“你真是校霸啊?”柳至秦說,“我怎麼覺得你在糊弄我呢?”
花崇愣了下,“當然是。”
柳至秦微笑看他,“毫不夸張?”
“呃……”花崇目視前方,“你得允許你的男朋友美化一下他少年時代的記憶。”
柳至秦說:“校霸算哪門子美化?”
“不算麼?”花崇說:“校霸好歹有點兒傳奇色彩。”
又往前走了一段,柳至秦突然停下腳步,“是不是許小周又讓你看他那些戰神校霸小說了。”
花崇:“……”
雖然沒有看,但許小周確實跟他安利了好幾回。
柳至秦樂了,“看來牛逼的警察心里也有一個校霸夢。”
花崇擺擺手,“我念書時確實打過不少架,看到那個圍墻了沒?”
“你從那兒翻出去過?”
“翻了好幾年,高三時才消停。”
柳至秦說:“到了高三,終于知道學習的重要了?”
花崇的視線安靜了片刻,“因為我那時特別想離開川明,去一個陌生的城市,越遠越好。起碼,我得考上一所不算糟糕的大學,十七八歲時,人的心氣都挺高,不知天高地厚的。我倒是沒有覺得自己一定要當警察,但我想當一個正直、強大,能夠保護弱小的人。想來想去,警察都是最佳選項。我文化課一般,可我打架厲害啊,是吧。”
柳至秦笑了笑,眼神溫柔,藏著一絲痛惜。
花崇說:“我這身手,也就是不打算當校霸罷了,否則那時我肯定是校霸。”
“是是是。”柳至秦十分捧場,“花哥想當校霸,十個校霸都不是花哥的對手。
”
花崇拋著汽水瓶玩,又道:“高三定下目標之后,我就開始拼。唉,怎麼說,高中前兩年我也不是完全沒有學,就那種普普通通的高中生,沒什麼好回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