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情將尸體帶回市局做解剖和DNA比對,現場勘查繼續進行。
“面包車里外被徹底清理過,有酒精殘留,方向盤、門把等關鍵位置未發現指紋。”海梓拿起一個小號物證袋,“但是在中排座位的夾縫里,發現了一根頭發。”
花崇看著那根短發,根部可見毛囊,可作為一項關鍵證據。
然而頭發極有可能是兇手故意放下,就像門面里的那處血痕。
晚上,技術性的工作陸續結束。
裴情經過解剖發現,勒溝下肌層出血現象明顯,甲狀腺、咽部粘膜、扁桃體均有淤血,甲狀軟骨骨折,內臟窒息現象明顯。死因確定是勒頸造成的機械性窒息。
此外,死者四肢有多處生前束縛傷,口腔曾被塞入異物,嘴唇周圍有粘黏物殘留,這說明死者在被殺害前,曾長時間被捆綁,無法發出聲音。
DNA比對證實,死者正是三起命案的關聯者,趙田軍。
而海梓在座位上發現的頭發則屬于賈冰。
“我突然明白這根頭發為什麼會出現了。”海梓恨得牙癢癢,“面包車里被清理得一個指紋都沒有留下,居然還有一根帶毛囊的頭發!他是故意的,故意把頭發留在中排座位。我們即便根據頭發確定他在車上,他也能解釋——他是被趙田軍和神秘人押到車上的,趙田軍與神秘人內訌,最終神秘人殺了趙田軍。”
裴情點頭,“這樣,他就既是連環殺師案唯一的幸存者,也是唯一的目擊者。”
許小周看向花崇,“嫌疑人死亡,花隊,接下去該怎麼辦?”
花崇低頭看著尸檢報告,片刻后道:“等。
”
許小周詫異,“等?”
“已有的線索足夠支撐我們的推斷——根本不存在神秘人,賈冰就是當年被趙田軍帶回家中的少年,也是趙田軍的幫手。”花崇靠在椅背里,一只手搭在桌沿,“賈冰利用學生自導自演失蹤,然后站在趙田軍的角度,在明鋼小學拋尸,最后舍棄門面,將徐與帆丟在冰柜里,殺害趙田軍,把面包車停在人流密集的馮家村魚市,他的目的很明確,那就是將一切罪責全部拋在趙田軍與神秘人身上,而他只是一個差點遇害的無辜者。”
花崇頓了頓,又道:“他之所以會繞這麼大一個復雜的圈,是因為他長期受到趙田軍的影響,心理早已扭曲,在趙田軍的策劃下,殺了王雨霞、張旭、徐與帆三個人,他深知自己沒有辦法從泥潭中掙脫出來,而趙田軍還想他繼續殺害沒有污點的老師,失蹤的老師越多,警方投入的警力就將越多。他認為自己有朝一日,將難逃法網。”
“少年時期,他什麼都沒有,唯一能夠倚靠的就是趙田軍,因為年紀小,難辨是非,他相信趙田軍灌輸給他的一切。”花崇接著說:“但是現在,當他有了事業,有了立足之地,他開始反思,繼而后悔,發現自己只是趙田軍用于復仇的工具。趙田軍對被抓捕這件事持無所謂的態度,可他不愿意再當傀儡,可他已經殺了人,他還想像一個正常人一樣生活,唯一的脫身之法就是殺了趙田軍,嫁禍給趙田軍和那個根本不存在的神秘人。”
許小周眼睛一亮,“‘等’原來是這個意思?”
“對。”花崇說:“賈冰做了這麼多,最終目的正是以幸存者的身份回到社會中。他不會永遠消失,他一定會再次出現。”
“但是有個問題啊。”海梓憂心忡忡,“賈冰不管是出現在趙田軍的門面,還是出現在面包車里,都符合他‘幸存者’的身份,他完全可以說,自己就是從門面被趙田軍和神秘人押去面包車,神秘人殺死趙田軍之后將他帶去另一個地方。這邏輯天衣無縫。”
花崇搖頭,“當他出現,一定會露出破綻。不過我剛才說的‘等’,也不是什麼都不做,等著他送上門。賈冰之所以要策劃他自己的失蹤,目的就是將自己擺在受害人的角度,他在給警方挖坑,讓警方很難去懷疑他,不僅不懷疑,還會相信他這個‘唯一幸存者’、‘唯一目擊者’所說的一切。但我們現在已經從這個坑里跳出來了,在他‘回來’之前,我們可以提前做一些準備。”
三具尸體的出現在川明市掀起軒然大波,媒體爭相報道。在特別行動隊的授意下,市局對趙田軍的死亡召開了一次通氣會,幾乎所有市民都在討論這場老師對老師的殺戮。
通氣會上,市局特別提到,目前還有一名嫌疑人沒有落網,第四名失蹤者賈冰老師也許還活著。
對二中的師生來說,這無疑是個喜訊。
富二代付俊本質不壞,這段時間以來因為賈冰的失蹤而陷入了極度的自責中,一聽說賈冰可能還沒有被殺害,當即組織同學搞了個祈福活動。
二中雖然以學習為第一要務,但在媒體的長槍短炮下,也不好阻止祈福活動。
警方以馮家村魚市為中心,展開密集排查。
特別行動隊則再一次來到二中新校區。
“找到賈老師了嗎?”年級主任一見到花崇,立即緊張地問:“他還活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