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海梓不解,“為什麼?”
“如果剛才的假設沒有錯,作案者針對的是大眾眼中的好教師,那麼從他的犯案心態上來說,他還有很重要的一個環節沒有完成。”花崇說:“那就是顯擺。”
“連環兇殺案和一般兇殺案有個顯著區別。一般兇殺案里,兇手在作案之后,往往渴望將自己摘出來,一輩子不被發現最好,這才有拋尸、毀尸等行為,但因為他們往往沒有那麼強大的反偵察能力,尸體過不了多久就會被發現。”花崇說:“至于連環兇殺案,兇手多具有反社會人格,尤其是這種動機不明,針對一個特定群體的隨機作案,他們不甘于只是殺人,他們還想展示他們的成果。”
裴情皺著眉,“如果是連環兇殺案的話,可能還有老師會遇害。”
這是一個必須有的考慮,花崇卻忽然想到自己的父親。
花林茂連著給他送湯來,第一次他沒有拒絕,后來菜式就越來越多。他叮囑花林茂注意安全,花林茂只樂呵呵地說:“知道,知道。”
“我們就這麼等嗎?”海梓說:“我心里不踏實。”
“倒也不是等。”柳至秦打開筆記本,“我制了個圖表,是四名失蹤者的日常活動軌跡。”
顯示屏上四個人的軌跡用四種不同顏色勾畫出來,可以清晰地看到,王雨霞和張旭的軌跡十分接近,并且有許多重復的點。而徐與帆、賈冰則完全獨立。
“在鬧市區,要神不知鬼不覺帶走一個成年人,作案者大概率有車。”柳至秦說:“許多連環兇手在初期作案時會選擇自己熟悉的地方,十九中和建山職高附近是他的心理安全區。
兩次作案之后,他一方面感到繼續在安全區作案會暴露自己,一方面自認手法趨于嫻熟,于是將目光投向其他地方。”
柳至秦頓了下,“當然,我做的這所有推斷都有一個前提——四起案子有聯系。”
“那尸體如果還沒有被銷毀,被藏在十九中和建山職高附近的可能性也比較大吧?”海梓說:“不過我們現在簡直是被牽著走,沒有現場和尸體,我怎麼都覺得不踏實。”
特別行動隊人手不夠,搜查之類的工作只能由川明市警方去做。
花崇劃了一個大致范圍,袁鐵態度卻十分敷衍,輕蔑地說:“花隊,你們這也來不少天了吧,但我怎麼覺得,你們也沒有比我們厲害多少呢?我聽說特別行動隊一到,任何重案要案都迎刃而解,難道來我們川明市的是支冒牌特別行動隊?”
花崇不動聲色地睨著袁鐵,片刻后道:“袁隊有沒有想過,去年第一起失蹤案發生時,若是你們抓緊時間及時偵破,就不會發生后面的案子?”
袁鐵臉色頓時黑下去。
“查案的要素之一:趁熱。”花崇問:“你們趁熱了嗎?”
“你!”
花崇避開飛濺而來的唾沫星,語氣克制而冷淡,“袁隊,如果想盡快偵破這一連串案子,就按我說的去做。你對我有任何私人看法,我們破了案再來清算。”
袁鐵鼓著一雙眼,怒氣洶洶,半天才咬了咬牙道:“你最好是能馬上把案子破了!”
袁鐵甩門離去后,花崇按住太陽穴,低喃道:“沒有哪個刑警不想馬上破案。”
針對四名失蹤者的人際網絡調查看似停了下來,市局和分局卻在十九中和建山職高附近展開高調搜查。
“花隊,你的真正目的并不是尋找可能存在的尸體吧?”柳至秦夾著筆記本上車,關上副駕的門。
“海梓想到的只是一般情況。”花崇將車發動起來,緩緩駛出市局,“兇手不一定會將尸體藏在前面兩起失蹤案發生的地方,這對他來說太冒險了。”
柳至秦點頭,“你在嘗試刺激他。”
“嗯。”花崇說:“我們主動尋找尸體是大海撈針,但他主動將‘成果’展現給我們就不一樣了。以過去的經驗,心理極端扭曲的犯罪分子遲早會為了炫耀暴露自己,但我不能被動地等。如果等下去,就是給他繼續作案的機會。”
“讓他看看警方正在一個錯誤的地方進行地毯式搜查。”柳至秦右手手指在筆記本外殼上輕輕敲動,“普通的犯罪分子會感到僥幸,認為自己已經逃出法網。而心理極端扭曲的兇手,會感到痛快、激動,這會令他產生羞辱警方的沖動,提前展示他的‘成果’。”
花崇目視前方,眼中凝著銳利的光,“我等的就是他的沖動。”
沉默了一會兒,柳至秦轉過臉,“去年沈尋跟洛城市局要你時,說特別行動隊需要一個在瓶頸時當機立斷的人。優秀的謹慎刑警不少,但優秀的冒進刑警極度稀缺,你身上有謹慎和冒進兩種特質,是特別行動隊最渴望的人才。”
花崇笑了笑,“你去查查詞典,冒進可不是什麼好詞。”
“那是沈尋的原話,你讓他查詞典去。”柳至秦道:“謹慎的花隊有魅力,果斷的花隊更有魅力。”
花崇輕輕嘆了口氣,“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但現在這種情況,不管對錯,都必須有人出來做一個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