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崇沿著淤泥看了會兒,注意到半個足跡。
“海梓。”他說:“你過來一下。”
海梓立即跑來,“花隊,怎麼?”
“這半個足跡,能不能確定是什麼鞋?”花崇說著往周圍一指,“我覺得這個鞋印和其他的不大相同。”
從小路經過的多是住在附近的農民,他們的鞋紋比較單一,而那半個足跡卻有些特殊,紋理具備設計性。
就在海梓拓足跡時,花崇接到柳至秦的電話。
“我剛才查了下男生宿舍的監控,發現周五晚上,章伴根本沒有回過宿舍。”
第26章 無垢(04)
二中男生宿舍的關門時間是10點20分,9點40下晚自習之后,學生們有40分鐘的時間夜跑、去食堂加餐。從宿舍門口的監控看,10點左右是人流高峰期,之后越來越少。
5月2號晚上,章伴向賈冰請教到10點,以高二教學樓到男生宿舍的距離推算,他若是沒有別的事,出現在宿舍監控里的時間應當是10點10分前后。然而直到宿管關閉大門,他也未曾出現。
柳至秦將進度條拉至次日,發現早晨8點21分,宿舍大門開啟之后,章伴才背著書包進入。在他之前和之后,另有三名20班的學生被攝像頭捕捉,此三人均是夜不歸宿。
“幾個校門的監控查了嗎?”花崇問:“他們是出校了,還是留在校園內?”
柳至秦搖頭,“新校區的管理還不成體系,校門雖然安裝有攝像頭,但想要進出校園,并非只能經過校門。”
花崇念高中時,翻院墻如三餐,頓時明白,“他們可以翻出去。”
“對。而且新校區占地面積大,圍墻漫長,從痕跡來確定他們是從哪里翻出去的,耗時可能比較長。
”柳至秦又道:“假如章伴等人與賈冰失蹤有關,他們很可能是從西門附近離開。西門外有一個公共監控,賈冰最后一次被拍攝到就是在那里。我查看了前后錄像,沒有任何學生的身影。”
花崇眉頭深鎖,“那個攝像頭的覆蓋范圍太窄了,想避開很容易。”
柳至秦贊同,“我和你想法一樣。這群學生去年9月搬來新校區,大半年的時間足夠他們摸清楚周圍的環境。”
晚自習最后一堂,高二20班就像被一雙手按入了水中,沉默得十分壓抑。
高二年級一共有六個理科實驗班,兩個文科實驗班。在普通班的學生眼里,實驗班個個是學霸,隨便拎出一個,分數也在重本線之上。但在實驗班內部,卻也得分優劣,就理科來說,17班是翹楚中的翹楚,每次考試前十里有五人都來自17班。而20班則是實驗班中的“吊車尾”,最多有一人擠進前十,這學期已經進行過的考試里,沒有一人考進前十。
由于成績較差,20班排名末尾的學生掉入普通班的概率比其他實驗班大,每次臨到考試,大家就格外緊張,生怕一個發揮失常,就要去普通班混日子。
但此時,20班的壓抑并不是因為即將來到的考試,而是數學老師賈冰的失蹤。
這堂晚自習是物理晚自習,物理老師發了一套卷子,章伴盯著卷子,半天沒下筆,手心早就被汗水浸濕。
“你不舒服?”同桌是個短發女生,用胳膊撞了撞他,將一包餐巾紙放在桌上,“你臉好紅啊,別是發燒了吧?”
章伴像被嚇到了,有點一驚一乍的意思,“沒,我沒事。
”
“你上次考試之前也這樣。”同桌說:“別緊張啊,不都挺過來了嗎,只要正常發揮,你就掉不下去的。”
章伴游魂似的拿過餐巾紙,點了點頭。
他成績不好,考試總是掛在末尾,但每次都運氣不錯,沒有調去普通班。同桌安慰他,他心中自是感激,但現下他畏懼的卻不是考試……
“唉。”同桌嘆氣,撐著臉頰,“冰哥到底出什麼事了啊,不會真像那些老師一樣被殺了吧?”
章伴一個激靈,聲音發抖:“你別瞎說。”
同桌小聲道:“我也是聽別人這麼說的啊,你想想,那三個老師都失蹤這麼久了,如果還活著的話,怎麼會一點音訊都沒有?”
章伴臉色發白,半天才吐出一句:“別想了,做題。”
話是這麼說,但他只是出神地盯著題目,草稿紙上空白一片。
教室外傳來腳步聲,章伴心臟沒由來地緊縮。
一直坐在講臺上的物理老師朝門口走去,不久喊道:“章伴,王鑫越,盛強,付俊,你們別做題了,出來一下。”
章伴下意識看向門外,瞳孔猝然一緊。那里立著幾名穿警服的男人,雖然沒有下午找他的那一位,可他的心臟已經激烈地跳動起來。
從座位上站起來時,章伴轉身看了看離自己最近的付俊。付俊躲閃地瞥了他一眼,緊張地咬住下唇。
等在外面的是川明市的刑警,四人被帶到四間教室,章伴一進門就看到花崇,腦中頓時一空。
“先坐吧。”花崇指了指面前的座位。
章伴像根木頭樁子般杵著,雙眼看著地面,“你有什麼事嗎?下午我都說,說清楚了。”
花崇緩緩道:“你真說清楚了?什麼都沒有隱瞞?”
章伴快速眨眼,面部肌肉頻繁抖動,“我有什麼好隱瞞……”
花崇拉開椅子坐下,從下方注視章伴的眼睛,“上周五晚上,賈老師給你講完題之后,你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