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不是被學生叫住講題,賈冰可能會乘校車回到市里。”花崇眼神銳利起來,“是學生打亂了他的計劃。”
柳至秦怔了下,“涉及學生的話,必須更加謹慎。”
花崇點頭,“我們現在掌握的線索,和賈冰交流最多的只有老師和學生,他的失蹤不能排除是學生所為。周五晚上,找他問題的學生是故意拖住他,讓他錯過校車,還是碰巧有題要問他,這是關鍵,但也十分棘手。”
柳至秦明白花崇的顧慮。
若是前一種可能,那麼事件就可能朝一種所有人都不愿意想象的方向發展。而若是后一種,不管用什麼問詢方法,當事學生都會感到極大的壓力與內疚。
“那就是賈冰的班。”柳至秦指了指右前方,“20班,理科實驗班,二中實行末尾淘汰,實驗班的學生競爭激烈,每次月考之后都有人掉去普通班。我剛才觀察了一下,雖然是自習,但沒有人打瞌睡或者做別的事,大家都在賣力刷題。”
這樣的班級,學生心思都在學習上,一般很難生出歪心思。
課間十分鐘即將結束,學生們向走廊盡頭望了望,陸續回到教室里。花崇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突然偏過臉道:“調監控,我想和那個將賈冰留下來的學生談談。”
第25章 無垢(03)
高二教學樓投入使用得十分倉促,監控布置“缺斤少兩”,20班所在的五樓只有右側樓梯口有一個日常開啟的監控,覆蓋范圍有限。至于每間教室里的監控,只有在考試時才會啟動。
從5月2號晚上9點40開始,陸續有學生從攝像頭下經過,9點50以后,人流漸漸減少。
“學生可以從右側離開,同樣也可以從左側離開。”花崇盯著顯示屏說:“這監控的意義不大。”
柳至秦將進度條往后拉,10點以后,無人再出現在監控里,當時還在辦公室的曾老師和賈冰必然從左側下樓。
“賈冰是在教室給學生講題,那麼多雙眼睛盯著,沒人會說謊。”花崇本來單手撐在柳至秦身邊的桌沿,此時將手撤回來,“我去20班看看。”
下午最后一堂課,是英語自習。20班教室算得上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埋頭做著卷子。
英語老師是女性,花崇說明來意,她立即點頭,回到講臺上拍了拍手,“同學們,先停一下,警察來了解賈老師失蹤之前的事,一會兒不管叫到誰,都請配合一下。”
學生們大部分放下手中的筆,抬起頭齊刷刷向花崇看來,但也有一些人置若罔聞,仍埋頭刷題。
花崇站在教室門口,視線與學生們短暫交鋒,清了清嗓子,以一種不過分嚴肅,卻讓人不敢忽視的語氣問:“上周五晚上,哪位同學在晚自習結束之后,找賈老師問過題?”
教室里響起一片聲量不大的議論,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像是在確認是不是對方。漸漸地,越來越多的學生轉向坐在倒數第二排的格子衫男生,而他自始至終都低頭看著桌上的習題。
“章伴。”英語老師說:“是你嗎?”
聞言,格子衫男生才抬起頭,眼神迷茫——似乎剛才一直沉浸在作業中,沒聽見花崇的話。
“什麼?”他問。
花崇說:“上周五放學后,賈老師給你講過題?”
章伴愣了下,站起身來,“是的。”
花崇點點頭,朝他一招手,“麻煩你出來一下,有幾個問題想向你了解。
”
學生們又開始小聲議論。章伴從座位上離開時似乎有些遲疑,經過講臺時看了英語老師一眼。
英語老師道:“警察問什麼,你就回答什麼,他們也是希望盡快找到賈老師。”
章伴和很多這個年齡段的男生一樣,站著的時候背習慣性躬著。他瞥了花崇幾眼,視線有點飄,“賈老師確實給我講過題,但我不知道他為什麼失蹤。”
說著,章伴額角滑下來一滴汗。
花崇問:“是什麼題?”
“就……數學題啊。”章伴垂著頭,眼珠左右轉動,“嗯,是競賽題,我晚自習時沒有解出來。”
花崇想起賈冰除了教數學,還教競賽,問:“你也是競賽班的學生?”
“這倒不是。”章伴聲音漸低,交叉在前的雙手松開,向身后背去。
“嗯?”花崇挑了挑眉,“那你做競賽題是因為?”
“我,我們班是理科實驗班,就算不上競賽課,也會接觸競賽題的。”章伴吞吞吐吐,“不信你問別人。”
對學生進行問詢是件很麻煩的事,既要在他們的話語中找到可能存在的線索,又要顧及到他們的情緒。花崇想了會兒,“這樣,你把那天問賈老師的題找來給我看看。”
章伴這才抬起頭,遲疑地抿了抿唇。
花崇微揚起下巴,眼神悄然變得凌厲,“不方便?”
章伴連忙搖頭,“那你等我一下,我這就去拿。”
放在花崇面前的是一本二中自己編寫的競賽習題集,章伴指著其中一道題說:“賈老師給我講的就是這道。”
習題集是大開本,不厚,章伴翻到的這一頁用紅筆和藍筆寫滿了解題方法,還夾著兩張草稿紙。
草稿紙上的字跡秀麗,本子上的卻龍飛鳳舞,一看就出自兩人之手。
花崇拿起草稿紙,“這是賈老師的解題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