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目光暗淡,如啞巴一般緘默不言。
岳越又問了婦人一個問題,“你在3月底4月初見過盧格嗎?”
婦人想了會兒,搖頭,“好像沒有?不過他應該在家吧。”
“為什麼?”
“他家二樓每天晚上都亮著燈,有時一亮亮一宿。如果不在,怎麼會開燈呢?”
岳越注意到,當婦人說這番話時,保姆別開了視線。
別墅亮燈并不能說明里面真的有人,也可能只是偽裝的假象。
特別行動隊,審訊室。
“原來你們刑警,想象力比我們這些做導演做編劇的豐富百倍。”聽完柳至秦的分析,盧格抱著手臂笑起來。
他的笑并不開懷,只是嘴唇向兩邊扯開,喉嚨發出“咯咯”聲響,靠肩背的震顫營造氛圍。
“施厘珍不是死于馬蜂蜇人事故,而是被親生妹妹害死,而我替她復仇?”盧格抱歉地搖頭,“這劇本如果搬上‘猜心頻道’,一定能創下三季以來的最高收視。”
“今年3月24日到4月12日期間,你在哪里?”柳至秦道。
盧格嘆氣,“這問題我記得你們已經問過我了。今年2月中旬,我完成了‘猜心頻道’第三季前半段的拍攝,到后半段的錄制開始之前,都是我的休假時間。我在家一面調整,一面寫新的劇本。我和‘浮生’的普通員工不同,當初簽訂合同時,我就提出了一個要求——‘浮生’不干涉我的自由,非必要情況下,由我任意自配時間,無需去公司報到。所以你們在‘浮生’找不到我很正常。”
柳至秦道:“你說你在家,但你家附近的監控在長達半個月的時間里不曾拍到你。也沒有任何人證明,你真的在家。
”
“我這人特別宅,能不出門就不出門。”盧格笑了笑,右手食指輕輕一轉,“對了,怎麼沒人證明我在家?你們問過琴嫂了嗎?”
琴嫂就是那位寡言的保姆,但她言行怪異,她的話目前已經不能作為證據。
岳越嚴肅地警告過保姆,告訴她作偽證也是犯罪,她只是木然地眨了眨眼,情緒毫無波動。
“琴嫂能證明我的清白。”盧格說:“或者你們認為琴嫂是我家里的人,她的證詞不足以采信?”
柳至秦凝視盧格許久,這個男人戴著一張完美的面具,正竭力控制情緒。但顯然,他的面具已經出現一道龜裂。
審問持續到現在,他尚未出現特別明顯的破綻,可是在聽到“事故”時,他的反應耐人尋味。
須臾,柳至秦拿過平板,在相冊中翻找。
盧格問:“你想給我看施厘淼遇害時的照片嗎?然后你就可以觀察我的反應?”
柳至秦手指一頓,挑著眼尾,“你怎麼知道?”
“我畢竟是懸疑綜藝的導演,觀看過很多警方查案資料。”盧格狀似輕松道:“先說,普通人看到尸體可能會反應過激,畢竟,我和你們不一樣,我見過許多道具,但沒有見過的尸體。”
柳至秦低沉地笑了聲。
盧格眼神略深,似乎在琢磨這一聲笑。
“你想多了。”柳至秦將平板轉過來,“我暫時還不打算讓你看尸體。”
畫面是黑褐色的,乍一看難以分辨那是什麼。
盧格遲疑幾秒,終是掃去一眼。
“看清楚了嗎?”柳至秦問。
盧格蹙眉,“我不明白,這是什麼?”
“看不清楚?那換一張。”柳至秦手指一劃,第二張照片是個加亮特寫,能清晰看到墻面上的凹槽。
盧格湊近,耷著的眼皮突然撐了下。
“看來你已經看清楚了。”柳至秦放下平板,“這是我們的痕檢師在施厘淼遇害處附近發現的新鮮凹槽,你看得出這凹槽是拿來干什麼用的嗎?”
盧格視線閃開,不再直視柳至秦,“我猜不到。”
“那我來告訴你。”柳至秦又點開一張圖片,這張并非實拍照,而是海梓剛完成的建模圖,“這是一個受力支架,智能手機能夠輕松固定在上面。”
盧格下巴的美人溝微縮,似乎想說話,但沒有發出聲來。
“放心,我不讓你看尸體圖,這只是位置示意圖。”柳至秦劃到下一張,“你是導演,站在專業人士的角度,你幫我看看,這里是兇手‘行刑’的地方,而這里是手機架設的地方,在整個封閉空間里,這是不是拍攝施厘淼痛苦表情最合適的角度?”
盧格咳了一聲,“那只是一個凹槽,就算那里真有一個支架,放的也不一定是手機。”
柳至秦道:“你是站在兇手的角度辯解嗎?”
盧格表情有些緊繃。
“其實我只希望你給我一個專業的解釋。”柳至秦說:“畢竟在布景、選擇角度上,你才是專業的。”
燈光過于明亮,映照出盧格額頭細密的汗水。
“假如,我的意思是假如兇手拍下了施厘淼死前最痛苦的表情,他想和誰分享呢?”柳至秦聲音越來越低,“這些視頻或者照片,會不會還留存在某個地方?”
盧格深吸一口氣,剛才那些越發明顯的慌亂消失不見,“我是無辜的,你們盡管去查,我絕不是兇手。你們僅僅因為我童年曾經在白苑鎮做過三次手術,就認為我會為一個女孩報仇,殺死她的妹妹,這是一個很精彩的故事,可惜不是事實。
”
柳至秦點頭,“剛才我還沒有把話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