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久一臉哭相,“不是襲擊不是襲擊!她不愿意,我沒有強迫她!”
像齊束鎮這樣的小地方,有些低劣的惡俗,羅久將剛見面的女客人推到墻上,可見平時沒少對女性揩油。
但柳至秦思考的卻不是羅久的行為,而是施厘淼。
海梓說得沒錯,通常情況下,施厘淼就算不報警,不與羅久產生肢體沖突,也應該立即搬離,怎麼會繼續住著,并在之后毫無芥蒂地與羅久聊天?
她有必須住在這里的理由嗎?
還是說,被男性-騷擾對她來說是件很普通的事,只要對方道歉,她就能夠接受?
柳至秦心頭一沉。
不管是哪一種,都讓這個案子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海梓在特別行動隊是出了名的女性之友,最看不慣欺負女性的行為,帶著怒氣質問:“羅久,有了這個視頻,我不得不懷疑你之前說的話。被你騷擾之后,施厘淼真的是在和你平和聊天?”
羅久說:“我絕不騙你們!不信你們可以再看監控啊!大庭廣眾的,難道我能逼她笑嗎?其實后來看到她,我也有點擔心,但她跟沒事人似的,那我當然也放下了。”
海梓說:“怎麼可能像沒事人?”
“事實就是這樣!”羅久的汗越來越多,“可能是她見過大世面,可能……可能她本來就喜歡和男人……”
柳至秦冷聲打斷,“行了。”
羅久本能地縮起脖子。
有監控為證,施厘淼事后與羅久的交流確實看不出什麼問題。這事有點荒謬,但既然發生了,就邏輯上就是合理的。
柳至秦抬手抵住下巴,一邊繼續盯著顯示屏,一邊思考施厘淼行為背后的因果,這時,一個出其不意的人影閃過。
“停下!”他說。
經過精細化,畫面上出現一張陰沉的臉,正是“劉家米粉”的少年。
手機一撥即通,柳至秦簡單交待一番,只聽那邊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響。
花崇關上車門,肩膀和臉頰夾著手機,“施厘淼不止一次去過‘劉家米粉’,我們昨天遇到的少年可能有問題,我現在正要過去。”
第8章 孤花(08)
“劉家米粉”白天的生意比夜間更好,臨近傍晚,食客絡繹不絕,店里坐不了那麼多人,加上里面空氣不好,很多人坐在店外的空壩上大快朵頤——這兒在背街,城管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怎麼管。
警車在巷口停下,花崇領著兩名隊員走過去。
老板的聲音隔著二十來米都能聽見,洪亮、爽朗。花崇是當過狙擊手的人,視力好到令人發指,下意識就往人群里看,卻不見夜里那端著碗筷穿梭的少年。
送菜擦桌子的是一個中年女人,稀少的頭發挽在腦后,另一人是個年輕男子,戴著浮夸的耳釘,活像個鄉村非主流。
老板親自給一桌送鹵牦牛肉,轉身瞥見花崇,笑著喊道:“喲,又來了!”
說完發現花崇身后還跟著人,老板臉上更顯喜慶,“還帶人來吃呢?快來坐快來坐!”
裴情今天沒穿特種兵的制服,換了身西裝,早上開會就被海梓罵“裝逼”。
他這打扮和“劉家米粉”不在一個頻道上,看在老板眼里,那就是遠道而來的“富貴人家”,自是要好好招待。
凳子不怎麼干凈,裴情擦的工夫,花崇已經點了三份米粉。
來放取餐牌的是非主流男子,花崇順道問:“在這兒打工?”
做餐飲這一行,多半會侃,非主流男子雖然竭力讓自己顯得挺酷,但著實沒酷起來。花崇一問,他就咧著嘴笑,操著半生不熟的普通話說:“對啊,賺點兒小錢,聽劉叔的意思,你們以前來過?嘖,我怎麼沒見過?”
花崇:“我昨晚來的,你和那位大姐都不在。”
“哦!”男子恍然大悟:“難怪。我們上白班,晚上換小茄。”
“小茄?”花崇順著說:“他也是在這兒打工的?夜里工資是不是會高一些?”
“沒沒。”男子擺手,“小茄那是白打工,我比他有錢。”
花崇狀若不解:“嗯?”
米粉上得快,男子將三碗都端來,索性坐下說:“我是外人嘛,工資獎金都是正兒八經談下來的,小茄是劉叔的小兒子啊,他這是幫家里做事。”
花崇想起夜里所見的情景,少年著實不像老板的兒子。
“那位呢?”花崇用眼神示意中年婦女。
“那是劉叔的姐姐,他們都是一家人。”男子不安分地晃了晃身子,壓低聲音道:“不過要我說,劉叔真偏心。”
花崇當初在洛城重案組時,任何案子都親力親為,很擅長和人民群眾聊天,也壓低聲音,“怎麼說?”
正巧這時沒有新的客人,男子火速朝灶臺瞄一眼,“一碗水端不平唄,大女兒是寶貝,小兒子就不是寶貝啦?小麗能上大學,小茄就得在家里干活。我家老子要這樣,我肯定給他好看,也就是小茄性格軟。你說一個男的,怎麼能這麼軟……”
男子絮絮叨叨半天,花崇卻琢磨著“性格軟”三個字。
少年絕不是性格軟,也不是逆來順受,而是將情緒藏在心底。
這樣的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算是個定時炸彈。
男子剛說完,就被中年女人叫去一旁擦桌子。
“現在把老板叫過來?”裴情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