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同僚的背叛就像一把生銹的刀,扎得他鮮血淋漓。
再堅強的人,也會痛。
想到陳爭自嘲“內鬼的助手”時那個眼神,花崇就難受得抿緊了唇。
曲值扯了扯口罩,轉身咳嗽,憔悴不已,“我們沒有辦法幫到他嗎?陳隊,陳隊在刑偵支隊這些年真是盡職了。”
花崇盡量平復心緒,沉聲說:“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盡全力保障洛城的安全,避免傷亡再次出現。”
曲值低下頭,沉默了幾秒,“肖隊他……抱歉,我當時還以為他……”
花崇在曲值肩頭拍了拍,沒有刻意說令人寬心的話,只道:“肖誠心如果還活著,我們一定會把他救回來。”
曲值捂住眼睛,用力揉了揉,“我他媽懷疑肖隊有問題!他生死未卜,同事還懷疑他,你說他如果知道了,會多寒心啊!”
“別想這些了。”花崇說,“你多久沒睡過好覺了?實在撐不住了就去休息一下,后面還有硬仗要打。”
曲值點點頭,剛一轉身,又轉回來,“花兒,現在陳隊出事,刑偵支隊就得靠你頂著了,你千萬不能垮。”
花崇牽起唇角,笑得有些沉重,“我知道。”
??
沈尋如約請來省軍區的武警,昭凡迅速將特警與武警進行編隊,派往城市的中心與各個角落。
柳至秦大多數時間待在技偵組,與遠在首都的那位“外援”一起緊盯僵尸網絡,反復驗證、分析劫取到的信息流。花崇則是刑偵、特警兩頭跑,偶爾擠出幾分鐘,就親自去技偵組給柳至秦送一杯熱咖啡。
柳至秦眼下有很深的青色,眼中血絲密布。花崇心痛得緊,卻不能像勸曲值去休息那樣,勸他去休息。
他不能休息。
柳至秦抬起頭,目光在碰觸到花崇的視線時變得溫柔。
花崇與他對視片刻,將他的手牽起來,低頭親吻。
溫熱的唇碰觸微涼的指尖,血液里的不安分瞬間被點燃。
柳至秦喉結抽動,“花隊。”
警室里沒有別的人,花崇捏著剛被自己親吻過的手,五指一張,十指相扣,另一只手托住柳至秦的下巴,俯身吻了下去。
柳至秦閉上眼,單手扣住花崇的后腦,加深這突如其來的吻。
“今晚我要去特警那邊值個班,不回來了。”花崇靠在桌邊,手指不經意地從濕潤的唇邊滑過。
柳至秦出神地看著他,半天才道:“太辛苦了。”
“誰不辛苦呢?”花崇笑,“你坐在這兒就不辛苦嗎?讓我看看,腦力勞動有沒有讓你掉頭發。”
柳至秦下意識摸了摸頭頂,“不至于吧?”
“我檢查一下。”花崇說著靠近,雙手在柳至秦頭上胡亂揉著。
柳至秦無奈,“再揉要揉掉了。”
“嗯?”花崇故作驚訝,“你背著我戴假發了?”
柳至秦:“……”
花崇笑,還逮著幾根頭發輕輕扯了扯,“原來沒戴假發啊。我就說,你這寸頭哪里有必要戴假發。”
“那你也去剪個寸頭?”柳至秦說。
花崇收回手,接連表示不干,“我現在這發型就挺好的。”
“你以前也是寸頭。”柳至秦回憶道:“頭型生得好,從后面看就是圓圓一顆頭,我當時想……”
“圓圓一顆頭?”花崇打斷,“這是什麼形容?”
“哎讓我說完。”柳至秦瞇起眼,“我當時想,那麼圓的頭,如果有機會摸一摸就好了。”
花崇:“嘖。”
“可能有點兒扎手,刺在手心里會很癢。”柳至秦說:“不過那時我連靠近你的機會都沒有,更別說摸你扎手的寸頭。
手心癢不了,所以心里癢得受不了。”
花崇心尖像過了一道電。
眼前的柳至秦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帶著一股稚氣與一腔熱血的軍校生,他成熟了,將強勢隱藏在溫柔中,偶爾才展露一次。
花崇突然很想回到過去,親一親自己心癢難忍的小男朋友,讓他摸摸自己貼著頭皮的短發。
“現在這樣也很帥。”柳至秦又道,“那還是別剪了,大冬天,剃個寸頭冷,剃壞了還得像樂然一樣套個毛線帽。”
“你是想說,現在大冬天,你腦袋冷。”花崇說:“提醒我給你買個毛線帽?”
柳至秦彎著眼尾,“你愿意的話。”
“你這人,有話不能直說嗎?”花崇佯怒。
“直說就得少說幾句。”柳至秦抓著他的手指玩,“我想多和你說幾句話。”
花崇胸口軟得不成樣,看了看時間,“我得走了。”
柳至秦也有分寸,松開他的手,“嗯,注意安全。”
離開技偵組,花崇靠在墻上緩了幾秒,這才搓了把臉,快步向樓下跑去。
柳至秦于他,是最可靠的后盾,是最稱心的鎧甲。
??
圣誕節馬上就要到來,洛城的大街小巷張燈結彩,一派節日景象。
但和往年不同,今年洛城多了許多執勤的特警,甚至還有不少身著迷彩的武警。以前只出現在火車站的裝甲戰車開到了學校、醫院附近,車站和商場時常能夠看到持槍的警察。武警露面的不多,但若是細心觀察,就會發現,他們很多都待在軍方派出的大巴車上,隨時待命。
升級的安保并沒有讓人們放心,反倒是渲染出另一種緊張,街上的人比往年同期少了許多——這是花崇和沈尋預計到的,也是無法避免的。
花崇換上了許久未穿的特警服,從警車上下來時,下意識摸了摸腰側的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