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爭雙唇抿成一條線,步子有些沉重地走了過去。
指揮車不是誰都能靠近,周圍有人站崗,附近的制高點上甚至可能埋伏著狙擊手。一名持槍的特警見有人過來,先是警惕地轉過身,發現是陳爭之后笑起來,“原來是陳隊啊。”
“韓渠呢?”陳爭問。
“在里面休息。”特警揚手指了指,“我們韓隊辛苦,這會兒可能還在睡覺。”
陳爭點點頭,走到車邊,見韓渠正和衣靠在后座,眼睛被兜帽沿擋住,下巴幾乎埋在衣領中。
他心底忽地更沉,站了幾秒,喚道:“韓渠。”
韓渠顯然只是淺眠,聞聲動了動,“嗯?”
“起來了,給你帶了包子。”陳爭強行克制著想要剖根究底的沖動,揚了揚手中的口袋,“趁熱。”
韓渠摘下兜帽,眼神有種剛睡醒的迷茫,盯著陳爭看了好一會兒,才道:“是陳隊啊。”
“是我很奇怪?”陳爭上車,丟開不知誰的警服,騰出塊地兒坐下,隨手將包子丟給韓渠。
韓渠接過包子,唇角往上彎了彎,“無事獻殷勤,有事求我?”
陳爭一宿沒睡,眼中紅血絲明顯,心情非常差,卻不得不佯裝鎮定,靠在椅背上道:“關心兄弟而已,不行嗎?”
“當然行。”韓渠從座位邊拿起一個洗漱包,弓腰起身,“你等等,我先洗把臉。”
陳爭盯著韓渠的背影,十指漸漸收緊。
如果韓渠就是那個有問題的人……
幾分鐘后,韓渠回到指揮車邊,卻沒有進去,靠在車門上拿出包子,咬了一口,“香菇牛肉餡兒的?哎不錯啊,連我喜歡這味道你都記得。”
“你和花崇都喜歡。”陳爭冷冷地說。
韓渠明顯愣了一下,旋即繼續吃,笑道:“對,花花也喜歡。
”
“我記得你上次跑我隊上來,還特意給花崇帶了一袋香菇牛肉包,說他喜歡。”陳爭說:“你不說我都不知道。”
韓渠點頭,“嗯,我們都喜歡。”
“是因為你們在西北經常吃吧?”陳爭突然說:“那兒的肉類里,牛肉比較多。”
韓渠側過身,“嗯?”
陳爭笑了笑,“花崇懷念在那邊生活的兩年,看樣子你也挺懷念的。你們都是念舊的人。”
韓渠擰開礦泉水的瓶蓋,灌了幾口,沒有說話。
“你比他早去幾年。”陳爭瞇了瞇眼,以追憶往事般的口吻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們那一批應該是最早被派過去的特警。我聽說一些營房啊、操場啊,都是你們親自建的。”
韓渠“嗯”了一聲,“那時我還忒年輕。”
“現在老了?不至于吧?”陳爭話中有話,“我看你還生龍活虎得很。”
“是嗎?”
“不是嗎?”
初升的朝陽將晨霧驅散,陳爭眼中的陰翳卻難以消散。片刻,他笑了兩聲,從指揮車里跳下,手在韓渠肩上拍了拍,語氣稍有改變,“韓渠,你現在還想把花崇撈回去嗎?”
韓渠也笑,“我撈得回去嗎?”
“那你見他在我這兒過得順風順水,心里有什麼想法?”
“陳隊。”韓渠挑眉,“你今天到底怎麼了?又是給我送早餐,又是說起過去的事,還提了好幾回花崇。怎麼,花崇在重案組出了事兒?”
陳爭暗地沉下一口氣,裝得輕松,“沒事不能找你嗑叨嗑叨?”
“當然能。”韓渠說,“不過你不像閑得沒事的樣子。我們特警支隊最近忙得沒日沒夜,你們刑偵支隊也好不到哪里去吧?特別行動隊的人一來,你不是壓力更大了?”
陳爭下巴極不明顯地繃了一下,額角也輕輕跳動。
韓渠嘆氣,“等這些事都結了,咱們兩個支隊好好聚一聚,怎麼樣?”
陳爭喉結翻滾,過了幾秒才道:“行。”
這時,一名警員喊道:“韓隊!”
韓渠回頭看了看,“我得過去了。”
“嗯。”陳爭勉強一彎唇角,卻在韓渠快步走出幾步后再次將他叫住。
韓渠轉身,“還有事?”
不知是不是太過敏感,陳爭在他的眸中捕捉到一閃即過的冰冷。
“沒事。”陳爭搖頭,“去吧。”
??
“陳隊今天去找過韓渠。”柳至秦從座位上站起來,“他有沒向你透露過什麼?”
沈尋搖頭,“在無法確認韓渠是否有問題之前,陳爭肯定什麼都不會說。”
柳至秦注意到沈尋手上的移動硬盤,問:“里面有什麼?”
沈尋垂眸,“這個?陳兆添周春柳夫妻的秘密。你不是讓我找人查那個干擾陳家監控的人嗎,好像很難查,不過倒是順道拿到了一些保存在陳家電子設備上的視頻。”
柳至秦接過移動硬盤,正打算與電腦相連,就聽沈尋道:“換成你自己那臺筆記本吧。”
“為什麼?”柳至秦不解。
“這視頻里的內容……”沈尋斟酌片刻,“不適合在公共電腦上播放。”
柳至秦輕皺起眉,從抽屜里拿出筆記本。
“陳兆添是個變態,他和周春柳收養陳娟、陳辰的目的并不單純。”沈尋挪來一張靠椅坐下,“在外面,陳娟是他們的女兒,但在家里,陳娟只是一個聽話的玩偶。”
此時,視頻已經開始播放。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女孩赤身裸體站在鏡頭前,目光呆滯,雙手緊緊抱在胸前。
柳至秦問:“這是陳娟?”
“對,這是小時候的陳娟。”沈尋說:“陳兆添拍了無數個類似的視頻,從陳娟三四歲時起,一直到長大成人。
”
“這是犯罪!”柳至秦道:“陳娟被陳兆添侵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