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你在家里能歇著?”
花崇當即明白柳至秦指的是什麼,不由得一笑,抬手輕輕給了他一肘子,“好好聊個天,你也能往那什麼上面扯。”
柳至秦露出無辜的表情,“我往哪上面扯了?剛才我不是在好好跟你聊天嗎?”
花崇直白地拆穿,“裝無辜吧小柳哥。”
“我沒有。”
“……懶得跟你??隆!
柳至秦笑起來,換了話題,“你一直看鋼絲球,要買嗎?”
“嗯。”花崇一邊對比一邊說:“不知道哪種好用,以前也沒買過這種東西。還有那種軟的海綿刷子,等下也去挑一盒。”
“沒買過?那家里那個鋼絲球是哪來的?”柳至秦好奇。
“送的吧,不是商場搞活動送的,就是局里發福利送的。”花崇不在意,“還有碗筷杯子基本上也是送的,質量一般,不好不壞,反正我以前一個人,湊合著用也行。”
柳至秦胸口發軟,“現在不能湊合著用了?”
“這不廢話嗎?”花崇道:“一個人可以湊合,兩個人就是正兒八經過日子了。”
柳至秦視線落在花崇手里的鋼絲球上,唇角不受控制地牽起。
因為是兩個人了,所以要正兒八經過日子。
因為要正兒八經過日子,所以連鋼絲球這種小玩意兒,也不能隨隨便便買一個,得細心挑撿,絕不含糊。
“哎,哪種好用啊?”花崇辦案時干練得令人生畏,此時卻為買哪種鋼絲球猶豫犯愁。
“這種。”柳至秦拿過其中一盒,將另一盒掛回貨架。
“你確定?”花崇問。
“確定,這種刷得干凈,而且不傷鍋。”
“對了還有鍋。”花崇說:“我想買個好一點的鍋。”
柳至秦笑,“咱們現在用的鍋也是送的?”
“這倒不是。
”花崇推著手推車往前走,“鍋是我自己買的。”
“那還要換?”
“我就隨手買了一個,沒仔細看。”花崇說:“那麼多鍋,我也不知道哪個好,哪個性價比高,售貨員跑來一通介紹,我懶得聽。挑鍋這種事,真的挺花時間,我拿了一個就走了。”
“現在不嫌挑鍋花時間了?”柳至秦心想,你剛才挑鋼絲球花費的時間,大概都比你以前買鍋花費的時間多。
“不都說現在是正兒八經過日子了嗎?”花崇頭也不回道。
前面正是鍋碗瓢盆專區,各種功能、各種樣式的鍋擺得琳瑯滿目。
花崇記得自己過去盯著那些閃閃發亮的廚具時頭暈目眩,不懂為什麼有人會花那麼多時間挑選,現在卻有了認真對比的閑情逸致。
好像生活里多了一個人,把時間“浪費”在挑鍋上,也不是什麼壞事了。
柳至秦突然伸出手,勾住花崇大衣上那寬大的口袋,“花隊。”
衣服被扯住了,花崇不得不停下,正想說“你拉我干什麼,我要去買鍋”,低眼卻看見柳至秦用食指勾著自己的口袋。這動作有些幼稚,以至于他腦子一抽,挑了個與幼稚搭調的詞,“小柳哥,你淘氣啊?”
“淘氣?”柳至秦忍俊不禁,沒有松手,反倒是順勢將花崇往自己跟前帶了帶,輕聲說:“我今天才發現,你很在意儀式感。”
超市最熱鬧的地方是生鮮區,最冷清的當屬鍋碗瓢盆區,因此兩人雖然靠得很近,卻沒有被太多人注視。
“和你一起過日子,沒有儀式感能行嗎?”花崇還是那淡定的語氣,可目光分明有了灼灼熱度。
柳至秦十分難得地沒能立即反應過來。
為什麼和自己一起過日子,就要有儀式感。
直到他聽到花崇說:“你是我喜歡的人啊,我樂意為你創造儀式感。”
第154章 毒心(25)
醫院送來了體檢報告,嫌疑人郭樞身體健康,自述的健忘、疲憊或受心理、精神狀態影響,與阿爾茨海默病沒有必然聯系。
花崇看完報告,輕輕嘆了口氣,將報告交給張貿,張貿匆匆往走廊里跑去。
不久,審訊室的方向傳來數聲撕心裂肺的、絕望的吼叫。
郭樞的人生仿佛由無數個崩潰的片段所構成。他被生活所絞殺,無力抗爭,卻向無辜的人復仇。他就像一枚炸彈,一邊毀滅自己,一邊傷害他人。
而這一次,他將再也無法站起來。
審訊室的吼叫漸漸弱下去,變成沙啞的嗚咽。張貿回到重案組,喜形于色,“花隊,你估計得沒錯,郭樞果然崩潰了!嗨呀,這份檢查報告對他來說,比死刑殘酷多了!”
花崇“嗯”了一聲,起身要走。
“哎花隊!”張貿喊:“你怎麼不高興啊?”
“有什麼值得高興的?”花崇問。
“郭樞崩潰了啊!”張貿憤憤道:“這反社會殺人魔終于得到了懲罰!他自以為患上了阿爾茨海默病,才大開殺戒,犯下不可饒恕的罪。現在他得知自己根本沒有患病……”
花崇搖搖頭,眸光如墨,“懲罰是他應得的,‘大快人心’這種滋味,我感受不到。”
張貿安靜下來,“因為被害人嗎?”
“王章炳和梁萍都是因為郭樞的臆想而死,如果郭樞不莫名認為自己患了病,他們現在還活著——也許活得艱難,但仍舊有命。
”花崇微垂著眼,“他們的死牽出荷富鎮的積案,如果他們不遇害,胡有、胡香娟的案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破,魯洲安也許還得繼續背著‘弒親潛逃’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