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對。之前我覺得奇怪,梁萍為什麼會突然去‘挑釁’歐湛。現在想來,她應該是已經做好了決定。她是故意惹怒歐湛。”
花崇看著柳至秦的眼,沉默了半分鐘才道:“梁萍恨歐家父子,但她思想保守,甚至可以說是迂腐,既無法逃離,更難以還擊。她想過報復,但怎麼報復?揭發他們?殺了他們?不,不可能,她做不到。”
柳至秦嘆氣,“唯有死亡,能夠讓歐家父子得到應有的懲罰。”
“不過如果是這樣的話,她對自己也太狠了。”花崇感到腳下涌起一陣寒意,踱了幾步,輕輕搖頭。
“她還有別的選擇嗎?”柳至秦問。
花崇駐足,“旁觀者,比如你我,當然有。但從她的角度,也許沒有。活著的時候,她根本沒有勇氣與家庭決裂。”
“花隊,我們得好好理一下這條線索了。”柳至秦說:“歐湛如果是兇手,那麼這個案子不符合邏輯的地方就太多。但如果是梁萍策劃了自己的死亡,很多細節就能說通。”
“梁萍前額的傷不可能是自己撞的。如果是自己撞,不可能撞到那種程度。必然有人抓著她的頭發,給予她這場血腥卻如同解脫的死亡。”花崇放慢語速,“這個人是誰?‘他’為什麼愿意幫梁萍這種忙?”
“一個敢于殺人的人,‘他’只是在幫助梁萍嗎?”柳至秦說:“有沒有可能,‘他’也有自己的目的?還有,‘他’與梁萍是怎麼接觸,怎麼一拍即合?”
“等等,我還想到一種可能。”花崇打斷,“梁萍并沒有尋求‘他’的幫助。昨天梁萍已經決定自殺,去找歐湛只是為了發泄一回,她想以別的方式自殺,只是還沒有離開樓梯間,就被暗藏在其中的人殺死。
”
柳至秦琢磨了一會兒,“但梁萍如果只是自殺的話,就不算報復了歐湛。尸檢結果只能證明她遭受了家暴,但家暴能讓歐湛得到多重的懲罰?”
“這只是我突然想到的可能。”花崇說,“先說出來,免得忘了。”
“好像也有道理,梁萍想要報復歐湛,這僅是我們的一個猜測。她心里到底怎麼想,只有她自己清楚。”柳至秦快速消化花崇的想法,“不那麼極端的話,她只是想結束自己的生命,在自殺之前找到歐湛宣泄一番也說不定。那這個藏在樓梯里的人就很奇怪了,‘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與歐湛有仇,想以梁萍的死陷害歐湛?可‘他’怎麼知道梁萍會去找歐湛?這個時機‘他’也選得太好了。”
花崇揉著眼窩,“‘他’和梁萍應該還是有某些聯系。還有個問題,如果梁萍的確是想報復,那為什麼只報復歐湛一人?歐桓國呢?站在情感角度來講,梁萍更恨的應該是歐桓國。”
“這麼說,歐桓國有危險。”柳至秦說著往走廊里看了看,“不過歐桓國已經被控制起來了,兇手就算想對他動手,也沒有機會。”
花崇抹了把臉,“越想越復雜啊。”
“我去一趟痕檢科。”柳至秦道:“兇手不是歐湛的話,那剩下的足跡就很關鍵了。”
??
歐湛和歐桓國都在接受新一輪審訊,花崇盯著顯示屏,眼中映出一片暗光。
歐家父子承認長期毆打梁萍,但堅決不承認殺害梁萍。歐湛非常激動,不斷發著毒誓。
花崇支著手肘,腦中飛快梳理著線索。
發不發毒誓并不重要,真正的兇手也可能發毒誓。
但歐湛在案發前后的舉止,確實不像兇手。
同樣,王孝寧也不像兇手。
花崇轉過身,背對顯示屏,低著頭來回踱步。
重案組正在查的兩個案子,看似毫無關聯,王章炳死于勒頸,梁萍死于頭部撞擊,兩人的家庭情況也截然不同。可是兩邊證據指向的重要嫌疑人,都不那麼像兇手。
如同有一道外力,在左右著兩個家庭,主導著兩場死亡。
還有!
花崇停下腳步。
對兩名死者來說,死亡雖然痛苦,但好像都是一種解脫。
零星的線索就像空氣中的浮塵,雖然感知得到,卻難以把控。花崇緊閉上眼,想要抓住些什麼。
近旁傳來一陣敲門聲。
思緒被打斷,花崇抬起頭。
肖誠心站在門口,“花隊,我打攪到你了?”
“沒。”花崇問:“什麼事?”
“是這樣。我知道你們重案組最近忙,我也猶豫了一段時間,不知道該不該來找你。”肖誠心將一個文件夾放在桌上,吞吞吐吐,“那個……”
積案組的人說話做事不如重案組隊員利索,若放在平時,花崇就耐心等著了,但現在確實沒那份閑心,提醒道:“到底什麼事?”
肖誠心咳了兩聲,“我,我們組最近在查一個十三年前的案子,被害人之一也是老人家。”
洛城近來的幾起案子全部與老人有關,花崇條件反射地警惕起來。
“我們組前陣子破了幾個積案,不過這個案子感覺很難查。”肖誠心說著看了花崇一眼,“啊,我不是又想來麻煩你們。張貿給我說了,你們現在忙得顧不上別的事。我就是想,那個,我手頭的案子說不定能給你們一些啟發。
”
花崇讓肖誠心坐,翻開文件夾,發現是重新整理過的案卷。
“這案子發生在荷富鎮,死者胡有、胡香娟是一對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