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嗎?”花崇也嗅了嗅,想起來了,“是橡皮的味兒。”
柳至秦拿起橡皮一聞,“你手指上的更好聞。”
花崇伸出手指,開玩笑道:“那咬一口?”
話音剛落,指尖就被濕漉漉的觸感覆蓋。
“你……”花崇連忙將手指縮回來,“你還真咬啊?”
“連牙印都沒有,怎麼叫‘咬’?”柳至秦眼中閃出笑意,“我只是輕輕吮了一下。”
這時,警室外傳來一陣腳步聲,花崇說:“去開門。”
張貿提著外賣口袋跑來,“花隊,小柳哥,你們在這兒啊?我找半天了都!”
花崇接過外賣,才注意到忙案子忙得暈頭轉向,飯都忘了吃。
柳至秦笑道:“謝了啊。”
“謝什麼?應該的!”張貿又從兜里拿出兩盒牛奶,“剛加過熱,趁熱喝。”
“喲。”花崇拿著盒裝牛奶,在手上拋了拋,不知怎麼就想起之前與柳至秦說過的“能不能用‘甜’來形容男人”,脫口而出道:“張貿同學,今天挺甜啊。”
張貿一僵,眼睛瞪得老大,“啥?”
花崇:“甜。”
張貿指著自己的鼻子,“我?甜?花隊,你說我挺甜?”
“怎麼了?”花崇說:“你跑來送飯,還順帶捎了兩盒牛奶,你不甜誰甜?”
“花隊,有你這麼說話的嗎?”張貿難得地生氣了,“你把我當妞兒啊?”
花崇:“……”
柳至秦將吸管插進牛奶盒里,忍笑。
張貿轉身就走,“我是男的,我不甜!”
花崇將人叫住,“你跑那麼快干嘛?”
“不跑讓你繼續逗我?”
“我就是夸夸你而已。”
“不能用‘甜’來夸男的啊!”張貿相當執著,把路過的李訓嚇了一跳。
花崇隨口哄了他兩句,將人打發走,回頭見柳至秦正意味深長地看著自己。
“看什麼?”花崇說:“剛才也不幫我說兩句。”
“和你一起夸張貿挺甜?”
“嘖,你看人家張貿多有骨氣——我是男的,我不甜!”花崇模仿張貿的語氣,手還在柳至秦下巴揩了一把,“你呢,我上次說你甜,你就應著了。”
“這能一樣嗎?”柳至秦說:“我是你男朋友,你夸我甜是正常調情。”
“真會說。”
“所以今后別拿‘甜’這個字去逗張貿了。”
“是是是。”
“想夸一個男人‘甜’的時候,還是沖著我來吧。”柳至秦笑得狡黠,“隨你怎麼說,我都不生氣。”
花崇將大頭菜夾到他的外賣盒里,“幫我把這個吃了。”
“哎……”
“別唉聲嘆氣,大頭菜營養豐富。”
柳至秦說:“但是味苦。”
“怕什麼?”花崇樂了,“你不是說你很甜嗎?吃點兒苦的中和一下。”
“還是你自己吃吧。”
“我不吃。”花崇狡辯:“我又不甜,不用吃苦菜來中和。”
“那今后苦菜都是我的?”
“誰讓你比較甜呢?”
柳至秦將大頭菜放進嘴里,嚼了幾下,和飯一起咽下去。
花崇“幸災樂禍”,“小柳哥兒不甜咯。”
“花隊。”柳至秦輕聲笑,“調戲下屬要注意分寸啊,適可而止懂不懂?”
“調戲下屬?”花崇挑眉,“怎麼剛才還是我男朋友,現在就變成我下屬了?是誰說‘隨你怎麼說,我都不生氣’的?”
柳至秦放下筷子,“好吧,敢問男朋友,接下去還想說什麼?”
花崇看了看時間,“趕緊吃完,準備開會。”
柳至秦:“……”
??
梧桐小區的案子早已不歸重案組管,但重案組乃至整個刑偵支隊,無人不關心這起大案。
目前,警方已經聯絡到所有被害者家屬,各方面的調查都在緊鑼密鼓地進行。但陳爭打聽到,現在還看不到破案的曙光。
那些人就像玩一票一般,完成屠戮之后銷聲匿跡,或許從此不再出現,或許正在醞釀下一次襲擊。
花崇不相信是前者。
既然犯罪會令人上癮,那比普通犯罪更喪心病狂的屠殺更會。那些隱藏在邪惡與偏執中的人,必然在等待下一個機會。
花崇又夢到了在西北莎城的日子。夢里的畫面老是不連貫,也沒有任何邏輯性,一會兒在訓練,一會兒在插科打諢,轉眼,面前的戰友倒了下去,子彈帶出一串暗紅色的血珠。土黃色的堡壘化作沙土傾頹垮塌,喉嚨里滿是血腥與土腥味。他在沙塵暴里狂奔,竭斯底里地怒吼,卻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奔跑,為什麼要喊叫。
他依稀知道,自己是在做夢,但就是醒不來。
突然,戈壁上降起傾盆大雨,涼意澆在他臉上,他終于停下腳步,不再奔跑,只是愣愣地看著鮮少降雨的天空。
隱約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他閉上眼,醒了過來。
“做夢了?”床頭開著一盞昏黃的小燈,柳至秦逆著光,眉眼都在陰影中。
花崇盯著他的眼睛看了許久,心跳漸漸平復。
告別單身的好處之一,大約就是在夢到往事的時候,身邊有個溫柔等待自己醒來的人。
夢的里面,是已經走遠的殘酷歲月,夢的外面,是有人陪伴的當下和未來。
柳至秦抬起手,虛虛遮住花崇的眼。
花崇撥開,“再讓我看會兒。”
柳至秦索性將花崇罩在身下,吻了吻他的眼睛,“夢到什麼了?”
“以前的事。”花崇翻了個身,半枕在柳至秦手臂上,“我說夢話了?”
柳至秦搖頭,“沒有。”
“那我剛才動得厲害?”
“也沒有。”
花崇眨眼,有些不解,“你一直沒睡著?”
“睡著了。”
“我既沒有說夢話,也沒有胡亂動,你睡著了,為什麼會察覺到我在做夢?”花崇問:“然后起來打開燈,將我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