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麼要去醉香酒樓?看熱鬧唄,不然還能怎樣?”李豐全兩眼放光,涌出扭曲的喜悅,“聽說王章炳那老畜生被他兒女聯合起來殺了,我當然得去看!這老畜生,活他媽的該!老不死,早就該死了!”
“我高興啊!我當然高興!想當年,他打死了我家的狗,把我老母親嚇得住院。這事你們去了解了解,他簡直是個老混賬,他們一家人都不是東西!”
“都說他是被他兒女害死的,我看還真是這麼回事,上梁不正下梁歪嘛,他這種老畜生養育出來的,可不就是一群小畜生麼?”
“我?我可不會殺他。我有病嗎?這種老畜生有天收的,我啊,就去看看他是怎麼被收去的……”
花崇沒有親自審李豐全,看了一會兒監控,搖頭道:“這人不是兇手。”
柳至秦正好從技偵組回來,“李豐全有不在場證明。昨天中午王章炳遇害時,他在醫院陪護他母親,多個攝像頭拍到了他。”
問詢室里,李豐全還在紅光滿面地痛陳王章炳死得好,說到興頭上,還不停拍著桌子。
花崇說:“看來王章炳的死,不僅能‘改善’他子孫的生活,還能讓另一些人笑得這麼痛快。”
“但如果兇手既不是他的子孫,也不是痛恨他的李豐全,那會是誰呢?”柳至秦說:“這兩撥人的動機最為充分,而假設他們都沒有動手,那躲在黑暗里的人是因為什麼,非要殺死王章炳?王章炳死了,‘他’會得到什麼好處麼?”
“關鍵是腰帶,兇手為什麼一定要用王孝寧的腰帶作案?”花崇想了想,“兇手有沒有想過,棉質物在勒頸的時候很容易留下棉纖維?”
“兇手是故意的?”
“故意嫁禍王孝寧?”
“不止。”柳至秦說:“目前整個王家,能夠排除嫌疑的只有王松松一人。其他所有人都有盜取王孝寧腰帶的機會,同時也有作案可能。”
花崇眼神暗了暗,“王松松有沒有中途離開包房,不是兇手能夠控制的。‘他’并沒有打算放過王松松,是王松松運氣好,進入包房后就再也沒有離開。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如果包房里的人中途都沒有離開過,那麼‘中招’的就只有最后一位進入休息室的人了。”花崇說:“兇手無法預測誰是最后一個,也無法預測哪些人會中途離開包房。‘他’沒有明確的‘打擊目標’。”
柳至秦思考的時候嗓音變得更沉,“‘他’想看到王家變亂?王家的任何一個人被我們認定為兇手,‘他’都很滿意。就算我們識破了‘他’的陰謀,‘他’也已經撕破了王家表面的和諧。”
“如果我們的推測與事實吻合,那麼王諾強等人的行為已經如‘他’所愿了。”花崇靠在桌沿,捏著一塊的橡皮,“王家三兄妹勢同水火,王孝寧與張沖戚夫妻決裂,王楚寧和季燦母女之情分崩離析。王章炳這一去,王家的親情就徹底不存在了。”
“這人挺厲害。”柳至秦抄起手,“但我不大能想象出,‘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如果說這一切都是‘他’謀劃好的局,那麼‘他’用王孝寧的腰帶勒死王章炳就是一種偽裝。‘他’應該有能力以更快捷、更利落的方式殺死王章炳,但‘他’偏偏選擇勒頸——因為這才是王家人應該采取的殺人方式。”
“你想說,‘他’其實有能力像那些在梧桐小區作案的兇手一樣,一刀干脆地抹掉王章炳的脖子?”花崇捏橡皮的手指一頓。
柳至秦眉心擠出淺淺的皺痕,“沒錯。”
花崇放下橡皮,食指抵著下巴,片刻后搖頭:“不,不可能是同一群人。”
“理由?”
“梧桐小區那個案子已經被定義為涉恐襲擊,屬于集體犯案。”花崇認真道:“在現場行兇的人有四個,但站在他們身后的,是一張分工明確的犯罪網。這張網里,甚至有不少像你一樣精通電腦技術的人。”
柳至秦眸光一沉。
“但是反觀王章炳的案子,幾乎可以肯定兇手是單獨作案,沒有人為‘他’搞定監控,‘他’只能設局隱藏自己,這和梧桐小區案完全是兩種風格。”花崇繼續說,“而且涉恐襲擊講求遇害人數越多越好,而這個案子,兇手顯然只想要王章炳一個人的命。”
柳至秦垂首,揉了揉眉心,輕吁一口氣。
花崇走近,托起他的臉,語氣放軟,“怎麼了?”
柳至秦就勢環住花崇的腰,慢聲細語:“沒什麼頭緒。”
“著急了?”
“也不是著急……”
“你這還不叫著急啊?”花崇輕輕揉著柳至秦的臉,“心態穩住啊小柳哥。”
柳至秦不說話,安靜地看著花崇。
花崇任他看了一會兒,察覺到環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正在漸漸收緊。
“花隊,你剛才叫我穩住心態。”柳至秦說。
“是啊。”
“但我現在想,先吻住你。”
花崇眼皮跳了跳,笑:“你這是在講冷笑話嗎?”
柳至秦不答,半瞇著眼,慢慢靠近,直到含住那片熟悉的、柔軟的唇。
花崇脊椎一陣酥麻,索性丟開并不存在的心防,雙手勾住柳至秦的脖子,任他闖入自己的氣息里。
柳至秦意猶未盡,吻完還牽住花崇的手指嗅了嗅,“有點兒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