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衣服易脫,罪行難清。
“和沖戚沒有關系!”王孝寧顫顫巍巍地說:“腰帶早就不見了,根本不在我手里,我怎麼可能拿它去勒死我父親?你,你們不信可以查監控,腰帶一直沒在我衣服上!”
“你可以事先將它收起來,放在包里,或者大衣口袋里。”花崇撿起被扔在地上的大衣,隨手抖了兩下,拍著口袋道:“這口袋的深度,放下一條腰帶不成問題。”
王孝寧再次搶過衣服,“你這是憑空想象!”
“我這是基于證據的推理。”花崇雙手撐著桌沿,直視王孝寧的眼,“你和你的丈夫在用餐時進入休息室,是去干什麼?”
“我們……”
“你想說,你們是去給你父親送湯?”
王孝寧低下頭,掙扎了許久才道:“我和沖戚不是一同去休息室的。”
“你獨自進去?然后他也獨自進去?”
“我……”王孝寧眼睛紅了,“我真的只是想去喂我父親喝一碗湯,勒死他的不是我!”
“喂湯?你有這麼孝順嗎?”花崇道:“之前在外面,我聽你和王諾強幾人吵架,你對你父親可是半點孝心都不想盡啊。怎麼會突然想起給老人家送湯?”
王孝寧抖得厲害,脖頸上松垮的皮肉拉出一條條緊繃的線。
花崇逼問:“你為什麼要去休息室送湯?”
幾分鐘后,王孝寧突然陰沉下去,發出一聲怪異的笑,“樣子,總是還得做吧。”
花崇在王孝寧眼中看到冷漠與自嘲,這個沒有孩子的五旬女人,似乎是真的仇視患病的老父親。
“再怎麼說,今天這頓飯也是給老爺子祝壽,他們都裝模作樣進去與老爺子‘聊’了幾句,我不進去一表關心說不過去吧?”王孝寧說著搖搖頭,“但他只寵他的大兒子、幺女兒,房子給大兒子,錢接濟幺女兒,我這個夾在中間的,簡直像他撿來的。
從小他待我就不怎麼樣,好的東西都給王諾強王楚寧,什麼時候輪到我了?我結婚,他可是連嫁妝都沒準備。我不生小孩,他便更看不上我,有好處的時候從來想不到我。他疼完王諾強王楚寧,又疼王松松季燦,終歸沒有我的份。現在他老了,癡呆了,屎尿都得由人把,就想起我了?我呸,憑什麼?不過裝孝順我還是會的。”
王孝寧再次笑起來,“不過就是端一碗湯噓寒問暖嗎?這我會啊。”
花崇分析著王孝寧的話,眉心漸漸皺緊。
王孝寧的腰帶是兇器,但如果王孝寧并非兇手,那麼兇手是誰?
兇手提前將腰帶藏了起來,想要嫁禍給王孝寧?
誰有機會悄悄拿走腰帶?
腰帶現在在哪里?
顯然,張沖戚是最容易將腰帶藏起來的人,并且也有殺害王章炳的動機。但張沖戚為什麼要陷害王孝寧?這不大能說通。
至于包房里的其他人,作為親戚,即便是感情有裂痕的親戚,平時也少不了相互接觸,那麼其中任何一個人都有機會拿走腰帶。而對王孝寧來說,腰帶丟失或許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她甚至不會想到,自己的腰帶是被人蓄意偷走的,只會認為是自己粗心大意弄丟了。
畢竟在正常情況下,沒有人會去偷別人的腰帶。
花崇問:“你再回憶一下,大概什麼時候發現腰帶不見了。”
王孝寧心情稍微平靜了些,“前幾天……我真的不知道。”
“如果我說,有人偷拿你的腰帶,去勒死了你的父親。”花崇說:“你覺得這人會是誰?”
王孝寧訝異地張著嘴,下巴與臉頰的線條輕微顫抖。
“你想到了某個人,是嗎?”
“沒有,我不知道。”王孝寧別開眼,“我沒有殺人,我也不知道是誰殺了我父親!”
燈光灑落在桌上,王孝寧的臉上是一片陰影。
花崇盯著她,知道她心里已經有了答案。
偷腰帶的人是張沖戚。
但她卻不愿意將這個答案說出來。
方才在外面,王孝寧萬分潑辣,一會兒說王松松是兇手,一會兒說王楚寧王諾強不無辜,如果她認為腰帶是被這些親戚拿走的,她一定會說出來。
如今她選擇沉默,那麼她想到的人就只可能是張沖戚。
這個答案,讓她難以接受。
正在這時,柳至秦的聲音從耳機里傳來。
“花隊,你來一下,張沖戚有話要說。”
??
“是她一個人做的,我不知道!我比她先進休息室,那時候老爺子還好好的!”張沖戚挺著腰背,盡量使自己看上去問心無愧,可眼中的躲閃已經出賣了他。
“張沖戚最開始堅稱自己與王孝寧都和王章炳的死無關,但當我告訴他,兇器可能是王孝寧的腰帶時,他的說辭很快就變了。”柳至秦道:“他先是很震驚,震驚之后,開始撇清自己。”
“看來他已經認為王孝寧是兇手了。”花崇略感唏噓。王孝寧和張沖戚夫妻數十年,沒有孩子作為婚姻的紐帶,卻也沒有分崩離析,感情似乎不錯。但在一條腰帶面前,張沖戚輕而易舉地將妻子推了出去,而王孝寧始終不肯說出對張沖戚的猜疑。
“我綜合了包房里所有人的說法,大體捋出他們進出包房的順序。”柳至秦說:“王松松將王章炳推進休息間,逗留幾分鐘后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