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實在喝不慣,在咖啡機邊放了糖包和奶,花崇每次都要在咖啡里加很多奶。
一杯咖啡,幾乎成了咖啡味牛奶。
喝完扔掉紙杯,花崇下樓向重案組辦公室走去,剛走到門邊,就見柳至秦正在穿外套。
“要出去?”他往里走了幾步,問道。
“嗯,陳隊讓我帶你去醫院。”柳至秦說完已經拿起他的外套。
“嘖!”
“不愿意啊?”柳至秦笑,“沒事,我陪你,復查很快的。”
花崇知道這回躲不開了,只得從柳至秦手上接過外套,但還是沒忍住抱怨了幾句,“不是快不快的問題,我就是不想去醫院。我腦震蕩早就震完了,連余震都沒有了,不需要復查。”
他以前很少抱怨,有什麼心事都藏著,藏到最后便自個兒消化了。最近抱怨的次數卻多了起來。
大概只能怪身邊多了個“愛聽”的人。
“需要不需要,這得醫生說了算。”柳至秦不退讓,“既然醫生說過需要復查,你就應該照醫生說的做。”
花崇嘆氣。
兩人往樓梯處走去,柳至秦又道:“我其實也不喜歡醫院。”
“嗯?”花崇沒想到他突然這麼說。
“醫院充滿逃不過的疾病與死亡,人在那里會露出一切丑態——生理上的,還有心理上的。”柳至秦笑了笑,“如果是一個人去醫院就診,我寧愿不去。又擁擠又吵鬧,跑不完的手續,打不完的單。不過咱們現在是兩個人。”
花崇耳郭莫名熱起來。
“你去復查,掛號、排隊、繳費都是我的事,你只需要讓醫生檢查一番就好。”柳至秦繼續道:“你要是嫌擁擠,我在前面給你開路,怎麼樣?”
花崇笑了,“你是挖土機嗎?還開路。
”
“就是想告訴你,別抵觸復查。”已經走到門口,戶外的冷空氣與室內的暖氣互相交纏,柳至秦說:“我陪著你,沒什麼好擔心的。”
戀人的聲音像雪天里的一汪溫泉,花崇浸在泉里,渾身都熱了起來。
若不是此時尚在大庭廣眾之下,他都想將人攬過來,好好親吻一番。
車駛離市局,開了一段后,花崇突然轉彎,拐進了一條僻靜的林蔭道。
“嗯?”柳至秦笑問:“別是想中途落跑吧?”
“落什麼跑。”花崇將車停在無人的路邊,拽住柳至秦的前襟,將人拉了過來,“親一下。”
“就一下?”柳至秦唇角含笑。
“??攏?懟??
車在路邊停了不短的時間,柳至秦舔著嘴唇,饒有興致道:“花隊,你怎麼有一股奶味兒?”
花崇瞪大眼,“奶味兒?”
“嗯,奶味兒。帶點兒香,也帶點兒苦。”
花崇想起來了,那是自己離開陳爭辦公室后喝的咖啡。
不過柳至秦這聲“奶味兒”簡直糟糕,哪怕是說“奶咖味兒”也比“奶味兒”好啊。花崇“嘖”了一聲,一邊發動車,一邊“寬容”地教育道:“用‘奶味兒’來形容一個男人不太好吧?如果不是我,現在你可能已經被揍趴了。”
他原以為,柳至秦會接上一句——“我打架難道會輸?”
但柳至秦問的卻是:“可我為什麼要用‘奶味兒’去形容別的男人?”
花崇專注開車,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
“我是吻了你,才嘗到你嘴里有‘奶味兒’。”柳至秦笑,“難道我還會去吻別的男人?”
花崇被將了一軍,唇角卻向上牽起,眼里涌著光,“行吧,說不過你。”
醫院里的人比想象中的還多,聚集在門診部的病人不少都是感冒發燒患者。
柳至秦讓花崇到樓上去等自己,花崇不肯。兩人便擠在長龍一般的隊伍里,一邊小聲說話,一邊等著掛號。
他們靠得很近,衣服貼在一起,布料時不時蹭出細微的響動。
“我們是不是靠得太近了?”花崇低聲問。
“沒關系。這兒哪里不是人擠人。”
“但我們不像是在互相推擠啊。”
“放心,沒人會注意我們。”柳至秦說:“你忘了?這兒是醫院。”
花崇很快明白過來。
這兒是醫院,是最特殊的公共場合。
來醫院的人已經為自己或者家人的病情焦慮得無暇他顧,哪里會去注意別人的言行舉動。
掛號花了一些時間,上樓分診、等待就診花了更多時間,真正的檢查倒是十來分鐘就解決了。
花崇晃了晃報告單,“我說沒問題吧。”
柳至秦將報告單收好,“就當忙里偷閑,出來休息了半天。”
“你把來醫院當‘休息’?”
“我只是打個比方。”
兩人一邊閑聊一邊向電梯走去。突然,花崇腳步一頓,
“怎麼?”柳至秦問。
“連烽。”花崇看向遠處的走廊,“他來這里干什麼?”
門診部的走廊連接著外科住院部,柳至秦調轉視線,果然看到了連烽的背影。
“他……”
花崇眼神略沉,“我去看看。”
說完快步向住院部走去。
柳至秦什麼都沒問,跟在花崇身后,而花崇跟著連烽。
不同的是,連烽不知道自己被尾隨,但花崇明白柳至秦就在自己身后。
連烽上了7樓,那是肝膽外科的病房區。花崇跟了幾步,見他走進一間病房。
??
“住院的是洲盛購物中心的一名員工,叫楊展途,做膽結石手術。”柳至秦離開護士臺,“連烽身為高管,專程來探病,可見這位患者可能不是普通的員工。
”
花崇沒有進病房與連烽打招呼,和柳至秦一同下樓,“洲盛購物中心最近是不是要開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