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我自己就是當父親的,懂一個父親極度悲傷起來是什麼樣子。看得出滿國俊還是挺難過的,但我覺得,我個人主觀覺得啊,他那個難過特別淡。”
花崇看向柳至秦,見柳至秦正在垂眸沉思,似乎也感到奇怪。
華勇貴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你們還想知道什麼?最近發生的案子,與五年前那場事故有關?”
雖然都是公安系統的同事,花崇也不能將話說得太明,而華勇貴是個老警察了,規矩比花崇懂得還多,笑出滿臉的褶子,“沒關系,我能幫上忙就行。”
花崇感激地笑了笑,“您知道滿國俊的近況嗎?”
第117章 圍剿(18)
離開琴臺街道派出所后,花崇和柳至秦立即驅車往市局趕。
“呂可和羅行善的聯系已經找到,兇手的作案動機現在算是比較明確了——肯定是為滿瀟成報仇。但兇手到底是不是滿國俊,這一點我暫時還沒辦法判斷。”路上堵得有些嚴重,花崇不耐煩地拍著方向盤,“兇手相當偏激,思維也和正常人不一樣,‘他’想殺的肯定不止呂可、羅行善兩人。而且‘他’兩個晚上就連續殺了兩人,作案頻率非常高,現在必然已經盯上新的目標了。”
柳至秦腿上放著筆記本電腦,顯示屏上亮著三個程序框——華勇貴不知道滿國俊的近況,派出所也查不到,效率起見,他只好自己動手了,聞言頭也不抬道:“兇手盯上的,應該都是不用為滿瀟成的死承擔責任的人。”
“沒錯!”警車龜速往前挪,花崇說:“在兇手看來,如果呂可不讓滿瀟成送自己進小區,如果羅行善不耽誤那十來分鐘,滿瀟成就不會出事。
滿瀟成死在極大的痛苦中,開發商、物業,甚至是建材公司都承擔了相應的賠償、撫恤責任,但其他將滿瀟成推向死亡的人,卻還安穩無事地活著,派出所甚至想方設法保護他們。憑什麼?兇手一定會想,難道這些人就不用為滿瀟成的死負責嗎?在法律法規上沒有責任,在道義人倫上就沒有責任嗎?一命賠一命,他們必須償命!”
柳至秦停下敲擊鍵盤的動作,側過臉看花崇,溫聲提醒:“開車的時候,不要沉浸在兇手的心理里。”
花崇這才發現,自己握方向盤握得太用力了,骨節泛白,手背上顯出青筋,表情說不定都有些猙獰。
以前也是這樣,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只要一開始進行犯罪心理分析,就會情不自禁地全情投入,進入嫌疑人的角色中。
但好像沒有被人如此提醒過,起碼沒有被柳至秦這般不容反駁地提醒過。
柳至秦過去其實表達過類似的意思,但絕對沒有帶著命令的語氣,讓他“要”怎樣,“不要”怎樣。
這話聽上去就像柳至秦在跟他說——不準。
花崇腦中像過了一道微弱的電,暫時放下案子,順著車流往前方滑去,自問道:我剛才是被命令了嗎?被要求了嗎?被管束了嗎?
如此一想,就不由得往右邊瞥去一眼。
柳至秦迎著他的眼神,“嗯?”
“沒什麼。”他搖搖頭,目視前方,右手空出來,假裝不在意地摸了摸下巴。
柳至秦沒有轉回去,實質般的目光仍然停在他臉上。
他感到右邊臉頰就跟被火烘著一樣,有些發燒。
正想揚手幫柳至秦將臉轉回去,再說上一句“認真做你的事,看電腦,別看我”,就聽柳至秦說:“花隊,有沒有坐你副駕的人跟你說過,你這個動作很帥?”
花崇還沒伸出的手頓住了,維持著摸下巴的姿勢,不過這個姿勢維持得有些僵硬。
“對,就是這個動作。”柳至秦笑,“開車的時候,一邊沉思,一邊下意識摸下巴。”
花崇連忙放下手,唇角止不住地上揚,笑意從微垂的眼尾流露,像滑過了一道光,嘴上言不由衷地說:“帥什麼帥?開車摸下巴,違反交通規則,還帥?”
“哪條交通規則說開車不能摸下巴?”柳至秦身子一傾,靠近了些。
花崇居然被問住了。
他在特警支隊開過戰車,在西北開過彪悍的軍車,車技沒得說,也熟悉一些常見的交通規則,但“開車能不能摸下巴”這一條,他還真不知道。
“駕駛員摸下巴屬于分神行為,有可能釀成事故。”柳至秦輕聲說,“如果被發現,會被罰款200元,扣4分。”
花崇“嘖嘖”兩聲,“我信了你的邪。接著往下編啊。”
“駕駛員不能分神摸下巴。”柳至秦說著伸出右手,趁前面路況不錯,火速在花崇下巴上揩了一把。
花崇:“……”
“但駕駛員特別想摸下巴的時候,副駕可以幫駕駛員摸下巴。”柳至秦說。
花崇有一瞬間的走神,喉結上下一滾,然后右手抬起,一下子掐住柳至秦的后頸,急著扳回氣勢,“騷擾駕駛員,扣12分,罰款600元,重新學習!”
柳至秦佯裝震驚,“這是哪條交規?”
“我定的交規。”花崇收回手,不給柳至秦駁斥的機會,正色道:“別鬧了小柳哥,時間緊迫,剛才說到哪里了?”
柳至秦將車窗滑下一半,在冷風中瞇起眼,過了十來秒才說,“剛才在分析兇手的動機,和下一個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