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可有些著急,告知單元和門牌號后,羅行善神情一變,“你不是這里的業主。”
“我在這里租房住!”呂可很著急。
“那你先聯系上戶主。”羅行善將身份證還給她,“你沒有門禁卡,我不能隨便讓你進去,尤其現在深更半夜,我得為全小區的安全負責。”
“你也知道現在深更半夜了?戶主是位老先生,我怎麼可能現在打電話打攪他?”
“規章制度請你遵守。”羅行善半分不讓。
呂可沒有辦法,只得給戶主撥了通電話,還忙不迭地道歉,直到戶主也在電話里登記了身份證,羅行善才打開門禁閘,以公事公辦的口吻道:“進去吧,明天白天記得去物業辦公室補辦門禁卡。”
這一折騰,就耽誤了十來分鐘。
呂可所住的東區3號樓離5號樓很近,從1號門到3號樓,中間會經過5號樓的區域。呂可帶著滿瀟成繞了一截路,道別的時候,卻忘了告訴滿瀟成不要往5號樓走,只說原路返回就好。
而對“金蘭家園”極不熟悉的滿瀟成,大約是認為剛才繞得太遠,一見5號樓玻璃大廳下方的空地,就覺得自己可以抄個近路。
悲劇就在他舉著寬大的黑傘,跑到玻璃回廊下方時發生了。
呼嘯的狂風終于將遲遲未被修理的玻璃吹離了原來的地方,一聲轟然巨響,便宣告了一個年輕生命的終結。
華勇貴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點燃了煙,辦公室煙霧繚繞,氣氛異常凝重,“呂可當時在這兒一直說,她有責任,她不該讓滿瀟成送自己。但實際上,事故的責任劃分劃不到她那兒去,也劃分不到保安羅行善頭上去。
羅行善嚴查門禁卡的確耽誤了時間,如果不耽誤這十來分鐘,玻璃掉下來的時候,滿瀟成已經離開‘金蘭家園’了,不可能被玻璃砸中。但這都不是事故發生的原因。我們當警察的,不能隨便把無關群眾拋出去對吧?所以除了我這兒的筆錄,你們哪里都查不到他們和這件事的關聯。”
“高空墜物責任劃分,通常是使用者、管理者、所有者。”花崇說:“墜落的玻璃屬于公共區域,確實不該由呂可和羅行善擔責。”
“是啊。開放商和物業的處理在我看來,還算不錯。該賠的錢沒少,后續關懷也沒有落下。就是使壞不讓媒體報道這一點挺惡心人的。不過商人嘛,也能理解。”華勇貴咂嘴,又討來兩根煙,接著點上,“我這里還有受害人滿瀟成家屬當時來做的筆錄,他的情況,我也調查得很清楚。”
放在花崇面前的是滿瀟成生前的照片,小伙子看上去相當精神,頭發剪得很短,正對著鏡頭開懷大笑,而站在他旁邊的,是一名面容憔悴的婦女,和一個其貌不揚的男人。
“這兩位是他的父母,滿國俊和向云芳。”華勇貴食指在桌上點了點,“他們不是主城戶口,以前一直住在溫茗鎮,是向云芳患了心血管方面的病,需要到主城來治療,一家人才搬到主城來。”
“溫茗鎮?”花崇突然想起,另一名被害人尹子喬也來自溫茗鎮。
“尹子喬今年23歲,滿瀟成遇害時26歲,今年31歲。”顯然,柳至秦也想到了尹子喬,“他們之間差了8歲。”
華勇貴不解,“你們在說什麼?尹子喬是誰?”
“沒什麼,您繼續說。”花崇拿起照片,視線停留在滿國俊臉上。
這個男人,會不會就是兇手?
兇手在羅行善和呂可的脖頸上均劃了二十多刀,泄憤意圖明顯。而從兇手準備了電擊工具等情況來看,兇手不一定是個年富力強的男人,既有可能是女性,也可能是中老年男性。
滿國俊的年齡是符合的。
至于他從什麼途徑得知呂可和羅行善在事故中扮演的角色,這其實不算難。
警方沒有對外公布呂、羅的名字,是因為在法律法規上,他們不用為滿瀟成的死承擔責任,但滿國俊和向云芳作為滿瀟成的至親,肯定已經在配合調查的過程中知曉來龍去脈。
花崇放下照片,目光幽深。
滿國俊有嫌疑!
“滿瀟成是個出租車司機,算是他們家經濟上的頂梁柱。”華勇貴沒讀懂花崇的眼神,索性往下說:“他母親治病的錢都靠他,開放商賠了一筆錢之后,還長期雇人在醫院照顧他母親,治療費用全部由開發商承擔。他父親,就這個滿國俊,很少到醫院去。聽說就是葬禮的時候,撈了一筆份子錢。”
花崇頓覺奇怪,問:“他們家庭關系不睦?”
“也不能這麼說。”華勇貴搖頭,“不過滿國俊和向云芳對于滿瀟成的意外去世,反應倒是引人尋味。向云芳哭得死去活來,直接就被送進了重癥監護室。她那個病啊,本來就氣不得、悲不得。兒子去了,還走得那麼慘,白發人送黑發人,不就是人生最大的悲嗎?能挺過來也算是奇跡了。和她相比,滿國俊就……怎麼說,冷漠一些吧。
當時我們所里有個剛分來的小孩兒說,那是因為男人的情緒不像女人一樣外露,父愛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