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者幾乎可以肯定是男性——當然女性也不是不可能,但概率要小很多,畢竟尋常女性不會有那麼大的力氣一下子制服一個成年男子;但后者就難說了,尤其兇手使用了電擊工具進行偷襲,男女都可以做到。”
花崇點頭,又問:“羅行善的肝腎情況呢?”
“已經做過藥物檢驗,沒有異常。”徐戡說:“他身體比較健康,心臟、腦部也沒有問題。就尸檢結果來看,我認為這是兩起完全獨立的案子。”
柳至秦翻看著尸檢報告和細節圖,“羅行善的脖子被割得一塌糊涂。”
“是啊,除了割斷喉管、動脈的那幾刀,另有十九刀都是‘無用功’。”徐戡說,“兇手簡直是亂割一氣。”
“兇手很忐忑,‘他’害怕沒能徹底殺死羅行善。”柳至秦眉間皺得深了一下,抬眼道:“但也有另一種可能,兇手在泄憤。‘他’知道羅行善已經死了,但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不過當時的情況不允許‘他’分尸,‘他’也明白做得越多,越容易暴露自己的信息,所以只是不斷用刀切割羅行善的脖子。”
“泄憤和確認死亡,這兩者或許兼而有之。”花崇說:“泄憤這一點,是尹子喬的案子里沒有的。既然兇手殺掉羅行善是為了泄憤,那‘他’必然與羅行善有某種矛盾。”
“這麼說來,這個案子比上一個案子好查?”徐戡問。
花崇揉了揉眼眶,“希望如此。”
??
“羅行善就是個普通保安唷!”曹瀚風塵仆仆的,冷天里還出了一身汗,一看就是已經忙碌了一天。
花崇一邊看筆錄,一邊聽他用魔性的口音講羅行善人際關系排查里的疑點。
羅行善算得上是保安專業戶,一直在這一行混飯吃,早年經人介紹,和做家政服務的毛珠萍結婚,不久生下一個兒子。一家三口到現在也沒買得起房,在城北長陸區租了個一室一廳,兒子睡臥室,夫妻倆住客廳。生活雖然拮據,但并非過不下去。
據鄰里反應,羅家家庭和睦,羅行善和毛珠萍都是好人。
對已經辭世的人,人們大多寬容,有句俗話叫做“人死為大”,花崇無數次在調查案子時聽到“他/她是個好人”,也無數次聽到人們咒罵活著的人——“他/她怎麼不去死”。
保安的工作不穩定,羅行善過一兩年就要換一次工作,在不停換工作的過程中,認識了不少同行與居民。這些人對羅行善有個統一的印象,覺得他善良、熱心、勤勞、肯吃苦。別的保安在崗位上一坐能坐一天,看電影打游戲,混完時間了事,他也愛看電視劇,但是只要有居民經過,他就會站起來微笑問好,老人腿腳不便、婦女提太多東西,只要有空,他都會幫一把,執勤也從來不馬虎,外來人員想進入小區,必須給住戶打電話,讓住戶來接,否則絕對不讓進。
“現在很多小區的出入口,保安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簽名登個記就算過了,連身份證都不查。”柳至秦說:“像羅行善這樣,說不定惹過什麼麻煩。”
“你說對了唷!”曹瀚道:“羅行善在‘創匯家園’干了小半年,就和至少五人因為門禁的事產生過矛盾哩。”
花崇繼續翻調查記錄,看到了曹瀚所說的事。
今年5月19號,68歲的男性業主劉企國帶著一幫外地親戚欲從西邊小門經過,因為沒有帶門禁卡,也不愿意登記姓名以及居住的單元樓,被入職不久的羅行善攔下。
劉企國和親戚毆打羅行善,用攜帶的水果砸羅行善,直到趕來的物業人員報警才消停。
5月30號,57歲的女性業主周素夢忘帶門禁卡,強行要求進入,羅行善阻止,被周素夢用拐棍擊打小腿,造成中度挫傷。
6月25號、7月12號,類似的事再度發生。
9月22號,一名業主的朋友,61歲的男性訪客陳孔因為不愿意配合登記查證,被羅行善攔住,盛怒之下將提著的一盆酸蘿卜老鴨湯扣在羅行善身上,所幸湯汁溫度不高,未造成燙傷。但潑湯這一過程被幾名年輕人用手機記錄了下來,并上傳到網上。一時間,網上出現了不少聲討五六十歲低素質人群的帖子,陳孔頓時站上風口浪尖。
要說報復,這些人都有可能因為一時想不開,而報復羅行善。
——忍一時海闊天空,忍不了提刀殺人。
“這些人你親自接觸過了嗎?”花崇問。
“劉企國一直沒找到人哩,他的子女都在外地嘛,目前一個人居住,今天一天都不在小區里唷。一號大門的監控拍到他早上6點03分離開,不知所蹤唷。”曹瀚說:“他的行蹤我們負責追蹤唷,陳孔我這邊的人已經去接了,估計馬上就到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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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孔是個干瘦的老頭,穿著老舊的棉衣,露在外面的手粗糙、布滿皺紋,生了雙三角眼,眼角嚴重下垂,看人的時候神情刻薄而警惕。
“你們抓我干什麼?”陳孔兩眼一瞪,表情有些猙獰,“快到年底了,你們警察完不成任務,就胡亂抓人充數?”
花崇將羅行善的照片放在桌上,“對這個人還有印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