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隊,要不要提醒一下各個分局,讓多注意一下?”
“陳隊已經向上面匯報了。”花崇說:“肯定會在夜間加派流動警務車。”
??
天洛站旁邊有年輕男子被割喉的消息一日之間就傳遍了整個洛城。即便血腥照片被一刪再刪,但仍有不少“無碼照”在小范圍里傳播。
在大城市里,殺人也許不算什麼特別受關注的新聞,但割喉卻一定算。
割喉是最有效,也最便利的殺人方式,而且給受害者帶去的痛苦極大。單是“割喉”這兩個字,似乎就自帶滲人效果。
幾乎所有看到現場照片的人,都會不自覺地舉起手,摸一摸自己的脖子。
呂可是洛城第七人民醫院的婦產科護士,29歲,深夜下班是常事,因為已經在醫院工作了多年,倒不是很害怕看到血腥照片,但得知被割喉的男子是夜里獨自走在無人的背街小巷而被殺害后,還是本能地膽怯起來。
警方還沒有公布抓到兇手的消息,護士們一邊值著夜班,一邊小聲談論一會兒下班了怎麼回家。
有人說最近不太平,兇手割了一人的脖子,說不定就會割第二個人、第三個人的脖子。
有人說自己平時回家都是坐夜班公交,但下了車得走很長一截夜路,想著挺可怕,今后還是打車回去好了。
有人說打車其實也不安全,萬一遇到圖謀不軌的司機呢?沒見最近發生了不少起司機騷擾女乘客事件嗎,那真是叫天天不應。
有人笑,說你有老公來接,橫豎不用操心自個兒的安全,簡直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呂可在一旁安靜地聽著,沒有說話,心里卻隱隱有些不安。
“小可呢?打算怎麼回家?”一名護士突然問:“哎,咋愣著了?害怕呀?”
“小可膽子小,不是給嚇著了吧?”另一人笑嘻嘻地說:“我們也就是隨便聊聊。現在治安這麼好,路上還有流動警務車來回執勤呢,不用怕不用怕,咱們又沒干過壞事,抹脖子的事兒輪不到咱們哈!”
呂可笑了笑,“我不怕啊,就是今天有點累,困得很。你們聊,我聽著就好。”
“被14床那個病人給折騰的吧?她啊,哎,也是可憐噢,年紀輕輕就患上這種病,連著做化療,都沒個人形了。以前剛住進來時多漂亮啊,一頭濃密的長發,真可惜。”年長一些的護士說:“有時看著她吧,我就覺得凡事都是命,得認。她確實挺能折騰人的,但可能也沒多少日子能活了,咱就,就再對她好一些,啊?”
話音剛落,護士就察覺到不對勁,順著其他人異樣的目光望去,才看到一個骨瘦如柴,臉白似鬼的女人正靜靜地站在自己身后,嘴唇干裂沒有血色,近乎干枯的眼中皆是怨毒,明明才剛滿20歲,就已是將死之態。
正是14床的病人藍靖!
護士頓感不寒而栗。
蒼白的女人喉嚨里發出一聲尖細的輕哼,而后轉過身,推著輸液架,蹣跚著向中庭上方的回廊走去。
她的腳步很輕,幾乎聽不見,地板上只有輸液架的滑輪滾動的聲響。
她的背影就像一只生氣全無,漸行漸遠的女鬼。而中庭,就像她即將長眠的墓場。
曾經有來住過院的病人開玩笑,說你們醫院不該把住院部修成這個樣子,中間留那麼大個天井干什麼?住院部就該歸歸整整一樓一樓地修,干嘛搞個中庭?像個看不見的棺槨似的。
院方的解釋是,中間空出來,四邊都是回廊,病人們可以繞著回廊散步,保持心情舒暢,比傳統的住院部更加人性化。
護士們收回目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有些害怕。
片刻,呂可才小聲說:“咱們以后千萬別再聊病人了,被聽到不好。”
“就是就是!”年紀最小的護士連忙附和,“說不定還會投訴呢!”
被藍靖那對陰森的眸子盯了好幾秒的護士仍是驚魂未定的模樣,木木地點頭,“再也不說了,再也不說了。嚇死我了,就剛才她看我那會兒,我覺得自己背脊都涼了。”
“真的嗎?”剛才還說再也不聊病人,卻總是有人好奇心過剩,追著問道:“難不成是因為命不長的人眼里自帶陰氣?她,她不會就這幾天了吧?”
“說不定啊。我昨天聽到邱醫生和她爸爸談話,說家屬要做好思想準備了。”
“哎,真的可憐,才20歲啊,如花似玉的年紀。”
呂可提醒道:“真別說了,病人的事,不是我們該討論的。”
“我們也沒有惡意啊,說幾句怎麼了?又沒說她的壞話,不都是在為她惋惜嗎?”
“但背后說人總是不好的。”
“這回聽小可的。”一位護士拍了拍手,“都別說了,好好做事,真為她惋惜啊,就給她留一份尊嚴與體面……”
話音未落,中庭方向突然傳來一聲悶響,緊接著是如驚雷一般炸開的尖叫。
護士們面面相覷,呂可最先反應過來,“糟了!出事了!”
“跳樓了!有人跳樓了!啊!醫生!醫生呢!”
向來安靜的外科住院大樓頓時響起雜亂而密集的腳步聲和呼救聲,醫生、護士、病人、病人親友、護工如潮水般涌向中庭上方的回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