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音在輕顫,像一段期待與不安的旋律。
接過打火機的時候,花崇碰到了柳至秦的指尖,只輕輕的一下,卻徹底撩起了彼此的心弦。
柳至秦知道自己瀕臨失控,卻毫無辦法。下一秒,他已經牽起花崇的手指,在上面落下一個溫柔卻掠奪感十足的吻。
好似年少時的心情,都澆灌在了這一個親吻里。
花崇眼中的光就像一朵搖曳的火,左右閃爍,忽明忽暗,最后靜靜佇立。
他意識到,自己居然任憑柳至秦吻著,而沒有立即將手抽回來。
柳至秦抬起頭,舍不得放開手。
空氣里只剩下多臺機器的運行聲,還有錯落的呼吸聲。
沒人說話,因為都不知該說什麼,都不知應怎麼說。
沉默偶爾令人尷尬,可有的時候,也讓人安心。
被拉長的安靜結束在一聲輕咳里。
到底是比柳至秦大了三歲,平時兩人之間也許沒有什麼差別,柳至秦還更像照顧人的那一個,可關鍵時刻,花崇露出了年長而沉穩的一面。
他在最短的時間里整理好心緒,不至于云淡風輕,卻起碼是體面而留有余地的,“你手受傷了,做不了家務,吃飯到我家里來吧,我會的不多,手藝和你比差遠了,但好歹餓不著你。你要是實在吃不慣,我給你點外賣也行。”
簡單的、近乎拉家常的一句話,在柳至秦心里已是千言萬語。
??
傍晚,正是市局食堂人滿為患的時間。曲值站在重案組門口,一手拿著冰紅茶,一手不耐煩地拍門,“我操你快點兒啊,屁事咋這麼多呢?成天忘這忘那,丟三落四,哪天把自己丟了都不知道!”
張貿拿著手機一路小跑,“來了來了!哎曲副你別怪我,要怪就怪花隊和小柳哥去。
昨天真他媽嚇死我了,我到現在還心有余悸,眼皮直跳,連帶腦子都不管用了。你說萬一他們真出事了怎麼辦啊……”
“你摸摸良心啊張小貿!”曲值氣笑了,直往張貿胸口戳,“自己腦子不管用還敢怪花兒,花兒聽到了抽你信不信?”
“又在說我什麼?動不動就抽人,我在你們心中就這麼暴力啊?”
樓梯口傳來熟悉的聲音,張貿和曲值回頭一看,只見花崇和柳至秦一前一后走了過來。
“花隊,小柳哥!”張貿驚訝道:“你們怎麼又來了?”
“重案組好像是我的地盤吧?”花崇笑,“允許你倆在這兒喝我買的冰紅茶,不允許我和小柳哥回來?”
“不是!”張貿連忙解釋,“你們不是回家休息了嗎?小柳哥手指骨折,你腦……”
花崇一個眼刀甩過去,“腦什麼?來,把后面兩個字也說了。”
“我不!”張貿秒慫,“我不去別的地方當擺件!”
曲值在他后腦上扇了一下,“傻逼,咱重案組都是機靈的小伙子,哪兒來的擺件?”
這時,又有幾名組員從辦公室走出來,一見花崇和柳至秦都說:“喲!回來了?”
“搞得跟我不該回來似的。”花崇晃了晃手中的口袋,“別去食堂吃了,我買了晚餐,拿去分。”
“謝謝花隊!”張貿喜滋滋地跑去接,到手立馬叫起來:“我操這麼重!曲副來幫忙!”
“少了夠你們吃嗎?”花崇甩了甩手,手指都被塑料口袋勒麻了。柳至秦左手傷著,只能用右手提,他便拿了大頭,從餐館一路提到局里,看起來輕松,其實耗了不少勁兒。
一群人吵吵鬧鬧地回辦公室,爭先恐后地拆外賣盒,門外只剩下花崇和柳至秦。
花崇正要跟著進去,手腕突然被握住。
柳至秦站在他斜后方,低聲道:“我看看。”
“哎。”花崇有點無奈,“勒紅了而已,你右手不也勒紅了嗎?”
“你提得比我多,兩個口袋都比我重。”柳至秦指腹在他手指的紅痕上描摹,然后輕輕按了按。
花崇抽回手,“那你爭取快點把手指頭養好,下回你提重的,我提輕的。”
柳至秦笑了,“其實我們可以讓外賣員送過來。像今天這樣自己提,費力不說,還不能給別人創造就業機會。”
“我點完菜讓人打包的時候你怎麼不說?你現在這叫事后諸葛亮。”花崇將發熱的手揣進衣兜里。
“我那會兒專注碗里的菜,沒注意到別的事。”柳至秦停了半秒,又說:“碗里的排骨和肉丸子是你給我夾的。”
花崇斜他一眼。
“走吧,進去工作了。”柳至秦說。
重案刑警們就沒一個嗓門兒小的,晚飯時間,辦公室的聲量已經到了噪音級別,花崇索性直接往休息室里走,見到擺在正中央的床,下巴突然繃緊了幾分。
以前不止一次,在困倦得不行時,和柳至秦一同擠在這張床上。
那時他滿腦子案情,別的什麼都懶得想,如今回頭一看,才覺出幾許不同尋常。
白天在柳至秦家里,他說好給柳至秦做飯,最后還是柳至秦下廚,用一只手煮了兩碗番茄雞蛋面。飯后自然是他洗碗,柳至秦拿了噴壺,去陽臺上澆花。
他跟過去一看,只見花架上都是石斛。
記憶閃回,安擇經常說,石斛泡水明目,狙擊手應該多喝。
但石斛嬌氣,不太容易養,安擇搞來好幾窩都養死了,剩下的被隊友們以“不吃看著它死嗎”為由吃掉了,氣得安擇追著人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