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貿說:“本來一到醫院小柳哥就該去拍片,但他不放心你,一直守著,剛剛才被醫生叫走。”
花崇從張貿和肖誠心的反應判斷出柳至秦確實沒有大礙,心跳這才漸漸平復下來,問:“肇事的那輛車……”
張貿說:“事故原因還在調查。比較麻煩的是貨車司機已經死了。”
“死了?”花崇蹙眉,想起昏迷前聽到的那聲巨響,“貨車是不是撞上什麼了?”
“撞了一輛重型貨車!我操,那畫面跟拍大片似的!”張貿說到一半,想起自家組長險些把命都丟了,立即收斂語氣,正色道:“你一出事,陳隊就急了,交警那邊馬上調出監控視頻。你猜怎麼著?差點撞到你和小柳哥的那輛貨車完全沒有剎車或者減速的跡象,直接往十字路口開過來的重型貨車撞過去!‘哐當’一下,要不是重型貨車載重大,肯定得被撞翻!那可是重型貨車啊,平時都不能上繞城立交的那種!兩輛車上都是建材,稀里嘩啦基本上全砸在中型貨車上,司機被鋼條戳了個對穿,當場就涼了!”
花崇越聽臉色越冷,“那重型貨車的司機呢?”
“他沒事,就是整個人都給嚇懵了。曲副問他話,他舌頭都打不直……”
“車上還有其他人嗎?車主查清楚了沒?”
“花隊,你別激動。”張貿雙手往下壓,“你知道我為啥守在這兒嗎?因為陳隊給我下了任務,必須盯著你,讓你心平氣和養傷!”
這時,柳至秦回來了,穿著病號服,左手無名指纏著繃帶,繃帶裹著夾板,額頭包著紗布,露在外面的手臂青青紫紫,擦傷不少。
就這一眼,花崇就心痛了。
“你醒了。”柳至秦走進病房,似乎很平靜,但眸光卻比任何時候都深沉。
“過來。”花崇招了招手,“我看看你手指。”
“不打緊。”柳至秦立在床邊,“過不了多久就能好。倒是你,醫生說你摔得比我厲害。”
“我沒骨折。”
“你腦震蕩了。”
聽著兩人的對話,張貿差點翻白眼,一看肖誠心,發現肖誠心也是同樣的表情。
“我要看監控。”花崇說。
張貿苦著臉,“陳隊說……”
“陳隊沒說我不能看監控吧?”
“這倒沒有。”
“那就拿來。”
張貿嘆氣,從背包里拿出筆記本,找到視頻,“喏。”
柳至秦已經看過了,便沒有湊得太近。花崇盯著顯示屏,先是看到自己和柳至秦騎的摩托,接著看到超速行駛并且闖紅燈的中型貨車。
視頻比當時在現場的感覺更加直觀,帶來的視覺沖擊也更大。貨車撞過來的那一瞬,速度快得驚人,他完全是靠著本能與超乎常人的反應打彎,若是慢哪怕半秒,摩托就會被貨車直接撞飛。
在那種程度的沖擊之下,除非有奇跡,摩托上的人絕對沒有存活的希望。
花崇手心泛出冷汗,后槽牙咬得極緊,目光變得異常鋒利。
畫面中,失控的摩托橫著飆向另一邊車道,他和柳至秦都被甩了出來。這時,壁壘一般的重型貨車出現。重型貨車司機肯定看到了狂奔而來的中型貨車,但已經無法避開。
用炮彈來形容中型貨車都毫不夸張,它直接撞在重型貨車中段,看上去就像嵌進去了一般。慣性作用下,車上的鋼材全部沖向貨車駕駛艙,有幾條直接插了進去。
而重型貨車上的水泥板也崩塌一般壓了下去。
即便沒看到中型貨車司機的尸體,也猜得出他的死狀有多慘。
大概連全尸都沒有了。
肖誠心自從和重案組一起破了洛觀村村小案和虛鹿山案,就有事沒事往重案組跑,儼然把自己當成了重案組的一員。花崇看監控,他也跟著一起看。雖然之前已經看過幾回,還是看得縮了縮脖子,“太驚險了!太他媽嚇人了!花隊,這也就是你反應快,換作是我,我現在都……”
“換作是我,估計命也沒了。我的反應趕花隊差遠了。”張貿后怕地撓撓脖子,“這司機的身份已經查到了,叫黃才華,46歲,常年跑建材運輸,以前從來沒出過事。”
“黃才華……”花崇手指在觸控板上移動,開始慢速回放。
“你還要看啊?”張貿說:“陳隊和曲副,還有交警支隊都在查,花隊,你就好好休息吧!”
花崇不為所動,凝神看著視頻。
張貿沒轍,只得向柳至秦求助。
柳至秦用“殘了”的左手按住筆記本屏幕。花崇正想將他的手打開,突然意識到他手指骨折了,動作忽地一頓。
就這半秒時間,筆記本被柳至秦合上了。
花崇抬起頭,“哎你……”
“不急這一時。”柳至秦把筆記本還給張貿,但視線一直停留在花崇身上,“餓不?我去看看有什麼吃的。”
“吃的哪還用你們操心?當我坐這兒只是當個擺件嗎?”張貿兩下就把筆記本收好,“魚片粥和藥膳湯馬上就送來,早就準備好了。”
花崇揉了揉太陽穴。受傷的感覺很不好,哪怕是輕傷,也總是覺得渾身使不上力。
但比起身上的傷,那輛中型貨車為什麼會開成那樣更讓他感到不安。
車輛失控,或者說司機突然發病引起的交通事故并不少見,但如果單單是失控,貨車的速度應該不會快到那個地步。